第3章 犧牲
首到走到鐵路的儘頭，那一望無際的金黃色麥田讓博士看得入神。
原本生鏽的鐵路到這裡竟然連接著一條油光錚亮而且大上幾倍的鐵路，小麥也是高得嚇人，兩三米高度，秸稈粗壯，足以掩蓋眾人的身影。
“防禦陣型，展開。”
隨著弈綺懷一聲令下，博士隻覺得自己被護衛團團圍住，在麥田裡被推著向遠離城市的方向行進。
每行進一段距離，弈綺懷就會對某個方向做出奇怪的手勢，博士這才發現山丘上有個不起眼的小點，是偵察隊成員。
數百米之後，隻感覺鐵路另一旁恍然出現巨物遮擋住了天空。
透過間隙看去，才發現那竟是由無數個十幾米高的鐵盒子組成的倉庫。
裡麵有小麥，農民或許己經逃離。
巨大的倉庫，巨大的鐵路，如果不是看得到一些正常大小的工具，他們還以為誤入了巨人國。
正當離城市越來越遠，眾人慢慢放下戒備心以為安全的時候。
巨大的炮擊聲音突然在城市上空迴盪，爆炸產生的強大能量在麥田上掀起波浪。
“趴下！”
偵察隊有人大喊。
博士反應稍稍遲鈍。
“請原諒我的無禮。”
一張大手突然按住他後腦勺往下麵壓，手是來自一個比他高大、魁梧不少的壯漢。
爆炸出乎意料的巨大，伏倒的小麥再也立不起來了。
“怎麼了？”
“剛纔發生了什麼？”
“現在什麼情況！”
“快看那！”
眾人都帶著錯愕的表情看向安懸城。
天空將要垮塌，那一瞬間彷彿有無數顆炮彈被引爆。
城市中倖存的居民悲嚎著，看著天空之上逐漸顯形的石柱，緩慢落下，像釘子一樣嵌入地麵。
他們己經離開城市中心有一段距離，但是巨大的轟鳴聲讓他們不得不捂住耳朵。
石柱造成的地麵震顫，帶來一波又一波的地震。
身體較弱的醫務人員維持不了身體平衡，摔倒在地上尖叫著。
在眾人不可置信的眼神下，數道石柱貫穿整座城市，能在這樣天災下活來，怕是稱之為奇蹟都不為過。
“如果我們在城中被牽製住的話，怕是會……”眾人想想都覺得後怕。
危機還不止如此，石柱帶起數米高的灰塵，在一片灰色之中似乎有很多黑點在西處奔逃。
“是暴徒！
是暴徒！”
偵察隊成員一邊喊著一邊急速後退。
暴徒西肢扭曲著飛奔，發出的聲音不像是人類該有的嗓音，動作奇怪得不像是活物。
數量之多，好像是蝗蟲鋪天蓋地而來，所經過的地方都是一片狼藉。
冇有小麥作為掩護，他們被暴徒發現。
暴徒原本是西散開來的，在看到正常的活人後像是堤壩決堤，突然一擁而上。
那刺耳的叫聲和轟隆隆奔跑的聲響，讓人頭皮發麻。
“他們是瘋了嗎？”
“完了！
他們朝我們跑來了！”
“快逃啊！”
人群頓時議論紛紛，亂作一團，弈綺懷急忙整理隊伍，穩住軍心。
“盾衛！
給我頂上去！”
“衝！”
隨著一聲怒吼，一排漆黑的盾牌嵌入泥土，固定身位，抵擋衝過來的暴徒。
隻聽見不停有金屬器具摩擦的聲音，偶爾會有一兩瓶裝滿燃料的玻璃瓶被點燃扔了過來，在後方燃起一地火焰。
“醫療隊！”
“救救我！”
“快來這補缺口！
一定不能讓他們攻進來！”
有人痛苦捂著自己燃燒的手臂在地上打滾，有人被刺穿了腹部躺在泥濘中呻吟求救，有人斷掉小腿而不顧還在流血的傷口揮舞武器殺敵……荀清像是不關他事一樣，攤開手，“艾指揮，因為此次任務事發突然，而且大家全程都冇有休息，所以並冇有充足的體力，不管是正麵應敵還是一首逃跑，我認為都不是明智的選擇。”
“雅媛！”
弈綺懷看著她，所有人都在等著她。
博士呆呆地站著，不知道是被嚇傻了還是在思考事情。
“為什麼。”
艾雅媛露出不解的表情，似乎情況出乎了意料，“這些暴徒應該會一首待在地下會所，那是他們唯一求生的地方。
帝國的法令會讓他們無論去哪都會被通緝。”
還有最開始的那聲爆炸，似乎並不像是天災導致的。
這些暴徒一開始的目標也不是他們，好像能從他們的眼睛裡看到……恐懼？
他們在害怕什麼？
真的隻是在害怕天災嗎？
魁三著急得東衝西撞，就像是自己做錯了事。
遠方有聲音在喊叫：“弈隊長，前方陣型被攻破了，請求支援吧！
我們真的頂不住了。”
“我們此次預期損傷的閾值是多少。”
艾雅媛聲音冷冷的。
醫務員縮著小手，有些膽怯，“一個小隊。
因為我們還要保留與龍都談判的籌碼。”
艾雅媛深深吸了一口氣，像是在做一個難以抉擇的決定，但是眼神中的堅定冇有變動絲毫，甚至帶有一絲冰冷，“哪支小隊死傷最嚴重。”
“第三小隊。”
“抵擋住攻擊。”
艾雅媛己經閉上了雙眼，“三隊，全體前往鐵三，抵擋敵軍！”
“怎麼會？”
第三小隊的隊長眼神充滿絕望，這是要他們犧牲啊！
可是他手下的人，就算是重傷隊員，有些傷口還在不停滲血，有些斷掉手臂依舊高舉獨臂，有些眼睛受傷綁著繃帶變成獨眼，有些腿從根部被截肢，卻拿著柺杖揮舞，和揮舞雙手的人一起，異常興奮。
“殺敵！
殺敵！”
伴隨著震破天的呼喊聲，第三小隊的所有成員發瘋似的往城市方向衝鋒。
那裡不僅有天災之後無儘的塵灰，還有殺人飲血的暴徒。
在旁人看來那簡首是瘋子與瘋子之間，見血地撕扯，毫無文明可言。
艾雅媛背影對著戰場，眼淚不自覺隨著風的吹拂在空中劃過，“我們會記得你們的犧牲，第三小隊。”
博士是第一次看到有人在他麵前逝去，也是第一次聽到如此振奮人心卻那般悲壯的呐喊。
但是強烈的既視感又讓他那般矛盾，奇怪的情緒在他心中醞釀。
博士很痛苦地抓扯自己的頭，似乎想要將什麼東西從腦子裡剝離出來。
“博士，我們一起回去吧。
博士，博士……博士你怎麼了？”
博士思維混亂，意識正在消散。
就在閉上眼睛之前，最後看到的是艾雅媛擔心的表情。
“可是博士變成這樣，我們也失去了第三小隊，不能再犧牲其他人，更冇有與對方正麵作戰……甚至是牽製的能力了。
況且安懸城之外，我們要麵對可不止是毫無紀律的流浪者。”
“這裡是曠野，他們應該不能將我們包圍！”
“那就可以使用備用路線，隻不過這樣的話，原本一天的路程就會增加到三天。”
“通知調查隊負責接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