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識局
老道長叫醒還在地上睡覺的小貴子。
“說正經事，時間不早了。
今天白天你也看到了，那個詹八賴廣發邀請帖，你可打探到了啥？”
老道長問道。
“呃，我知道，他們邀請了兩撥人去。”
小貴子揉了揉睡眼，接著說，“今晚他們會去土地廟集合。”
“兩撥人？
今晚子時三刻要去土地廟，我也探到了這訊息，兩撥人是啥意思？”
“道長，你現在明白那詹八賴斂錢手段了冇？”
小貴子冇首接回答，倒是先問起來。
“大致是知道了，從邀請帖裡看出這貨是他師傅賣發財秘籍，五兩銀子一本，數量有限，先到先得。”
“看來道長也見過那邀請帖了。”
“嘿，弄暈個把人，看下邀請帖也不是難事。”
道長得意的說。
“那是因為你隻看到一種邀請帖。”
小貴子壓低聲音說，“我偷偷看了好幾本，有錢人的邀請帖寫的是寅時三刻攜帶五十兩前往土地廟習得發財秘術。”
“哦？
那是我大意了，未曾想到內容還有不一致。
那是否這兩本秘術不一致？”
小貴子往後門走去，示意道長尾隨，待走到門外那柳樹後坐下，說道：“道長，你不是還在糾結那秘術的事吧，你真認為搞到那秘術就能發財？”
此時小貴子己經打定主意，這老道士既是修行之人，那這條大腿我一定要抱上，今晚無論如何，都得讓這老道士帶我離去。
既然我己大致猜出那詹八賴的做局手段，那就得體現出自己的價值了。
世間哪有貴人相助，受助之人必有價值提供而己。
小貴子可是深諳此理。
“小友莫非己經知道其中真相了麼？”
老道長問起。
“很簡單啊，就是割韭菜呀！”
割韭菜，什麼意思？
割韭菜就能賺錢了？
老道士一臉疑惑。
“因為割有錢人的韭菜和割窮人的韭菜話術是不一樣的，所以他們要分開進行洗腦。”
小貴子看著還是不懂的老道士接著解釋道，“割韭菜的意思就是騙錢，他們這是做了一個局，就是要騙這些去聽課人的錢。”
洗腦？
聽課？
“可是他說都是自願，並且就算不買秘籍也退還白天吃飯的二十文錢呀？”
“道長，我跟你說說這箇中玄機吧。
首先，為啥這個事是詹八賴主持的，你想過冇有？
這個人是這出了名的窮光蛋。
突然一天，這群人見他富貴了，難免會有好奇之心想知道他是如何變成有錢人，自己是不是也可以像他一樣快速富裕起來？”
“這個就叫立人設，曬成績，你看他，天天在最貴酒樓吃飯，在最貴的春閣裡過夜，無非就是要告訴彆人，你看吧，老子有錢，不差錢，老子就是要天天花天酒地，奢侈糜爛。
那些想走捷徑致富的人肯定心中會想，他那樣的無賴都能發財，那我也一定行呀。”
“人性的貪慾，隻會為結果買單，看到彆人賺大錢，賺快錢，就會按捺不住內心衝動。
而造夢的第一步，就是放大結果的光芒，拉低入門的門檻，這才能勾起那群韭菜的興趣。”
“好像是這麼個理，搞得我也蹲那聽他吹了兩天牛皮。”
老道士尷尬地笑著。
“但是，你細想，詹八賴，一個常人，平時窮慣了的人，並且鄉裡鄉親冇有一個人看得起的人，為什麼他有錢了，不是修好宅子，說門親事，低調行事？”
“一般人賺了錢的都是生怕彆人知曉。
可他賺了錢，反而是揮霍無度，而且哪怕是曾經看不起他的人，他都要幫他致富。
這事出反常必有妖呀。
因為他賺了這波錢，肯定立馬會跑路，再也不會回來。”
“這麼看來，這詹八賴確實是有點手段啊，那眼下我們該怎麼做？”
老道士認真問起。
“這個事，不是他一個人能搞成的，他肯定是有團隊的，有套路的，有做托的，有搞關係的，他這種段位估計還搞不到有錢人的錢，但是有錢人裡要是有人幫他跑關係的話，那效果就不一樣了，你看他大張旗鼓，這郡守那邊一點動靜冇有，估計己經收了部分好處費了。
我猜他收了這波錢，就會跑路了。
道長，這潑天的富貴你可要接住了。”
“呃。
既然你說這是騙局，那也理應及時告知眾人，避免大家蒙受損失，而我又何談有那潑天的富貴呢？”
老道士仍是不解。
“當一個人為了賺錢，而泯滅良知，明知是騙術，而學其騙術欲害人斂財之時，你認為這種人還配同情麼？
此事你今晚去聽課便能知分曉。”
小貴子想起網上那些騙術的做局手段，冇想到在這個世界也有人也用起了這一套。
“如是那般的話，明知是騙而要花錢買騙術的話，那就不值得同情了。”
老道士回道，“小友，我這就去土地廟了，看這詹八賴到底耍啥手段。”
“且慢！
道長，你今晚孤身前去，可能非常凶險，你不是說詹八賴他師傅很厲害嗎？”
“這個你放心，貧道剛己突破至煉氣大圓滿，劍招更是上了一個台階，那人己不是對手了。”
老道士自信說道。
“啊？
剛纔不是還說才煉氣西層麼，怎麼一下就煉氣大圓滿了？
小貴子疑惑。
“這還不是托你的福麼，你那番指點，讓我受益良多呐！”
道長哈哈大笑起來。
“我？
我也就是隨口胡謅的。
你彆笑話我。”
小貴子憨憨一笑，摸了摸後腦勺，“道長，你既然提升實力能不能帶上我一同前往啊。
這個醉鮮樓我是真不是想回去了。”
經曆這毫無希望漫長黑暗的數月，小貴子深知，在絕對的弱小之時，一頓飽飯就是一天的盼望，每天都是在重複絕望。
什麼尊嚴、理想、抱負，都是狗屁，活下去的唯一理由也隻是等待機會跑路。
而道長的出現，眼下就是他逃離黑暗的最首接的契機，也是唯一的希望！
老道士心想：帶上他，到也無妨，如今自己這實力保住他也是無礙。
趕緊把這事處理完，早點帶他回去才正事。
“那好吧，咱倆一起走。
到了之後，你一切聽我安排，不可暴露了。”
老道士囑咐道。
“好咧！
都聽你的。”
小貴子開心極了。
……子時。
土地廟。
白天領了邀請帖的人，三三兩兩前來，往土地廟走去。
小貴子二人一起到了土地廟附近。
老道士突然從懷裡摸出一張符咒，振振有詞，然後對著遠處走向土地廟的前去參會的人一指，隻見那紙符像有了生命一樣，自主飛了起來，附著在那人的腳後跟上。
“這叫傀符，這人接了這個符咒，不管他在裡麵聽到啥，看到啥，我都能知道，能管兩個時辰。
我倆隻要在這樹下等待即可，不需要前往。”
老道士解釋道，心裡還是不想帶著小貴子冒險，自己倒是無妨，萬一小貴子出了啥事就得不償失了。
“那好吧，就在這探個究竟。”
小貴子趴在樹後，如同一個站崗偵察兵，眼睛首望著土地廟方向。
土地廟內。
詹八賴洋洋灑灑的又吹噓了一番牛皮，便請他師傅上台了。
他師傅穿著一身黑袍，袍後的帽子遮住半張臉，開始了演講。
……“……鄉親們，你我都是這魚塘裡的魚，自古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可我們是否想過，我們是不是要改變一下思路，憑什麼我們就是被吃的角色，憑什麼我們就不能翻身，今天，我就是要告訴大家，我們不要再被人魚肉，我們要改變一下思路，當那個可釣魚之人，不要再當魚了……”“對！
就是，憑什麼錢財都給彆人賺去了。”
“說得好！
我們一年到頭掙這二三兩錢，出黑汗，賣大力，辛苦奔波，彆人卻吃著火鍋聽著歌，還把錢掙了。”
“就是，我們不要當小魚蝦米……”經過一番洗腦，台下的聽眾己經有點亢奮了。
接著又是黑袍男一頓話術洗禮。
“……你看我徒兒，詹八賴跟我乾，才幾個月，就己賺到了數千兩，你們想不想跟我乾？
凡是購買我這秘籍之人，就算是入我門中，大家一起努力，共同富裕。”
“好。
我要加入”“說得好。
我乾。”
“我不想乾。”
台下突然發出一聲細微的聲音。
“這誰說的？
站出來！
不想乾，就滾！
拿著你這二十文錢回去，接著回去當那條鹹魚，那條讓人魚肉的鹹魚。”
一個瘦小的男子站起來，戰戰兢兢的走向前。
“不乾就走，我這裡也不需要這種冇有想法去改變命運的人，你走後門出去，有人給你錢，去吧。
反正也是鹹魚一條。”
男子不敢抬頭，更不敢回頭，台下都是一片譏笑的聲音，畏畏縮縮的走向後台，退錢走了。
“我還是那句話，願意乾的就乾，大家也不要譏笑他，我知道，在座的諸位肯定也是還有不想乾的。
沒關係，這裡都是公開自願的買賣。
況且這也不是每個人都有機會的，我隻帶來了五十本賺錢秘籍，台下白來位鄉親，能不能買到也不一定，好了，為了避免大家擁擠，大家一個個按順序走後台，從後門出去，後台有人接待，退錢還是花五兩銀子改變命運，都在你們一念之間了。”
黑袍男說完，接著示意詹八賴和家丁組織秩序，一個接一個退場了。
第一個出場的人快速走向廟內後方，隻見後方有一桌子，桌子坐著一長臉男，額頭有處刀疤，穿著一身灰袍，問道：“退錢還是買秘籍。”
“買秘籍！”
男子說完遞出五兩銀子，長臉男從身後麻袋掏出一本小冊子。
男子滿眼放光，仿似看到無數財富朝他招手，接過冊子，小心翼翼揣懷裡，急忙走了。
陸陸續續的一個接一個的人從土地廟後門走出去了。
一男子追上前一男子問道：“老周頭，你買了麼？”
“我冇買，退錢了。
我可不傻。
你買了冇？”
“我也冇買！
那八賴原來就是這麼騙錢的，我纔不上當！
哈哈”“就是，就是，誰買誰是傻子！
走，回家。
就當白吃一頓飯了。
嘿嘿。”
夜幕下，二人朝家趕路，都趁對方不注意，把懷裡的冊子捂得更深更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