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宮廷隱秘

    

轉眼間冬去春來。

嬛兒喝著溫實初的藥,身子逐漸好起來。

皇帝看她麵色一日日紅潤,心下也高興,太醫說可以走動走動固本養生,皇帝便準她往禦花園處走走。

內務府自然是殷勤上心,在禦花園處紮了一個鞦韆。

嬛兒身子大好後便也日日往皇後處請安,後宮眾人隻有華妃為難幾句,但她未侍寢,皇帝夜間有時去了華妃處,華妃倒也隻是嘴上說幾句。

那日請安後,溫實初前來請平安脈。

他細細把脈,而後行一大禮。

“恭喜小主病癒。”

病癒便是侍寢的開端,嬛兒終究要邁出那一步了,踏進宮鬥的旋渦,以身、以神、以命、以家族與他人相搏。

他眼中盛著細碎的痛苦,但倔強的望著他的嬛妹妹,“小主,宮中爭鬥陰毒。

微臣願為小主驅使,萬死不辭。”

嬛兒見他如此,長長歎息,她無法迴應溫實初的痛苦,也無法宣泄自己的痛苦,她長久的冇有說話。

過了很久很久,她低聲的說“實初哥哥,再也冇有什麼嬛妹妹了。

我是皇上的莞貴人啊”。

溫實初痛苦的閉上眼睛叩首,“微臣明白了。

微臣效力的,是碎玉軒的、莞貴人。”。

良久,他聽到嬛兒說“那就有勞溫大人了。”

春潤無聲,杏花徐徐的開了。

那日嬛兒隻帶了流朱往鞦韆處去,在杏花中吹簫。

她心中鬱悶,但家族容華、姐妹的處境都與她息息相關。

純元皇後是她入宮的契機,也是她的桎梏。

帝心難測,自己能因此獲寵,也能因此失寵。

突然,皇帝的聲音在她背後響起。

“簫聲如泣如訴,嬛兒,誰欺負了你。”

她起身行禮,皇帝撐著傘,把她拉進傘中。

“下雨了都不知道,不顧及自個,非要叫朕心疼嗎。”

杏花微雨,嬛兒神色依舊鬱卒,她答“臣妾見微雨沾濕杏花,嬌花卻無避雨之所,心中難過。”

皇帝聞言,調笑著道“那朕做這個惜花人如何。

聽太醫說,你的身子大好了?”

嬛兒聞言一愣,聽出皇帝深意,再想起自己說了什麼,頓時羞得臉龐通紅。

皇帝笑著牽她走遠了。

當天夜裡,皇帝的儀仗停留在碎玉軒門口,將春風帶進了碎玉軒,吹開了碎玉軒的滿園梨花。

宮牆中隻剩下女人們深深的歎息,淒冷迴環。

一連三日,皇帝宿於碎玉軒,第西日纔去了華妃處。

隨即特賜碎玉軒椒房榮寵。

榮寵不斷,刁難亦紛至而來。

最先沉不住氣的自然是華妃,那日請安散了後,眉莊前去侍奉太後。

嬛兒與陵容便在禦花園散心,這時麗嬪首首衝了出來,張口便罵“華妃娘娘儀仗都到跟前了,你倆怎麼還不行禮。”

嬛兒心道,終於來了。

自陵容與嬛兒承寵,華妃本就被眉莊分走的恩寵更不多了,她心高氣傲怎能允許,自然要變著法的找茬。

隻見華妃悠悠自後走上前來說,“罷了,兩位妹妹年輕不懂事,你我做姐姐的,教導著便是了。”

說罷看著甄嬛道“太後病著,我想手抄些經文為太後祈福,兩位妹妹深得皇恩,想來身上沾著龍氣,便一起吧。”

嬛兒心知翊坤宮為華妃地盤,去了不知後果如何,便推脫答道“臣妾有幸能為太後孃娘祈福,自然是不勝榮幸。

臣妾與安常在回宮後,自會沐浴更衣,焚香敬禱後抄寫。

再呈給娘娘。”

誰料華妃突然發難,“不必如此麻煩,心誠則靈,不如今天就去我宮中抄寫吧。

莞貴人如此不情願,難道是想躲懶?

不敬太後?”

嬛兒心知今日躲不過這一遭,便低頭口稱叨擾,與陵容一道往翊坤宮去了。

翊坤宮金碧輝煌,樓宇台閣無一處不精緻。

最引人注意的是一縷奇香,香甜嫵媚,絲絲縷縷飄散在翊坤宮內。

嬛兒不禁感歎,“好香。”

麗嬪得意一笑,對嬛兒說道“這可是皇上賜予娘孃的歡宜香,滿宮就娘娘一人有,有的人彆以為自己得了椒房賞賜便與娘娘一樣了,哼。”

麗嬪輕狂,嬛兒不欲與其口舌之爭。

又見旁邊陵容一副神遊天外的樣子,隻當她是被華妃的陣仗嚇到了。

趁人不注意捏了捏她的手提醒她回神。

兩人從午後抄經抄到天黑,桌子高椅子低,忍受著細碎的刁難,抄完了要呈給太後的經書。

華妃瞧著她倆還算恭敬,方纔放人。

出了宮後,陵容本要回延禧宮,卻抓著甄嬛的手不放。

嬛兒無奈,隻當她是怕極了。

隻好帶著她一路回了碎玉軒過夜。

陵容此刻的確是怕極了。

她在甄府受教導時,便聽聞皇上賜予華妃一味歡宜香,以示恩寵。

她自小製香,是故一聞到那歡宜香,就嗅出其中新增了大量的麝香。

而這香,是皇帝賜予華妃的!

難怪,華妃久久無孕。

陵容在碎玉軒內,讓嬛兒屏退眾人,才把這一發現告訴她。

嬛兒也一陣害怕,她急忙問陵容,“皇上知道你擅製香嗎?”

陵容答“皇上還不知道。”

嬛兒緊緊握住陵容的手,她說“陵容,你記住,千萬千萬不要讓其他人知道你懂香。

明白嗎?

尤其是皇上皇後,還有太後!”

陵容深深點頭。

緩了一會又好像想起了什麼,對嬛兒說,“姐姐,最近沐浴最好用一些羊花水,解一解今日吸入的麝香。”

嬛兒應了,方纔叫了眾人進來,伺候著自己與陵容沐浴更衣。

夜深,兩人便一道歇息了。

許是白天勞神,陵容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嬛兒瞧著她熟睡,心想陵容膽子倒是比從前大許多,之前恐怕是嚇得睡不著了。

轉頭又思考起來白日裡的事情。

華妃的哥哥是年羹堯,是當年皇帝的家奴,後來隨著皇帝一路奪嫡,如今己經是大將軍。

看來皇帝始終忌憚著他,不願意叫華妃有妊。

轉念又可憐起華妃來,她對皇上倒是癡心,聽聞當年還小產掉一個男嬰,整日坐胎藥一碗一碗的喝著,卻不知象征皇帝寵愛的歡宜香裡藏著大量麝香。

忽而嬛兒又自嘲一笑,可憐彆人做什麼,自己纔是可憐蟲,做的是一個替身。

第二日皇帝聽說華妃刁難嬛兒、陵容一事。

倒也冇有斥責華妃,隻道讓她們在宮中抄寫即可,彆去翊坤宮擾了華妃清淨。

嬛兒猜測落定,皇帝隻不欲叫華妃有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