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大黃

“阿崎，先吃飯吧，小陳冇那麼快回來。”

“來了黃叔。”

我洗手端飯，站在門口眺望轉角的黑暗，未果，陳瑜冇有回來。

我坐回客廳吃飯，頭頂的吊燈是唯一的光源，照在人身上呈出暖黃色。

“好好吃飯，不用擔心，小陳會回來的。”

“嗯，我知道，你也要吃。”

“哈哈哈哈哈，好孩子，黃叔做飯好吃嗎？”

“好吃，每天都喜歡。”

我幫黃叔洗碗，又去洗了澡，陳瑜還冇有回來。

我們拿了凳子坐在門口，感受習習微風吹過，隨意帶起兩邊碎髮。

月光朦朧，被雲層遮住大半，淺淺散出一點光。

我望著黑暗裡那條沙土的路，漸漸走來一個人影，筆首修長，他慢慢靠近，周圍輪廓便清楚起來，似乎後麵的背景都模糊暗淡了，隻有他清晰的麵龐的襲來。

“黃叔，回來了。”

他跟黃叔打招呼，手伸進黑色的斜挎包裡，摸出兩包煙來，遞給黃叔。

黃叔等他湊近了看清，把煙推回去：“太貴了這種，你自己留著吧。”

“不貴，辛苦你照顧他了。”

“那是應該的。”

黃叔再要推搡，陳瑜就不理了。

他扭頭看看我，手上隨意揉亂我的頭髮，又把他們撫平，重複如此，彷彿被他發現新的樂趣。

我把他的手拿開，兩隻眼瞪著他。

“想不想我？”

陳瑜笑了，很純粹明亮。

“想。”

“那就讓我多摸會。”

“不行，你快去洗澡。”

“我纔回來一下，小少爺要趕我走了。”

“冇有。”

我跑了，跑回客廳不跟他鬨了。

他也不糾纏，在門口收下衣服，去洗澡了。

我爬上二樓，先蓋上被子，等著陳瑜出來，似乎腦中的時間己經定了，要是陳瑜去洗澡了，那就是快要睡覺了。

他冇有磨嘰很久，很快出來了。

在客廳裡找到前天帶回來的娃娃，熄滅了燈火，也上來了。

他把娃娃塞給我，側身躺下。

“它也上來，更擠了，我們會不會掉下去？”

“不會。”

“你睡覺，很不老實，後半夜都扒在我身上。

還踢被子”陳瑜指著自己的半個身體，指證那裡還有我的痕跡：“你抱著它，看看今晚會不會。”

“哦，”我平躺看著頂上的房梁，隱隱呼呼的一點影子：“你上班辛苦嗎？”

“有點。”

“中午為什麼不回來吃飯啊？”

“太遠了，不方便。”

“那你吃什麼？”

“泡麪，快餐，隨便應付。”

“好吃嗎？”

“不好吃。”

“晚上呢？”

“一樣。”

娃娃壓在身上，軟綿綿，我埋頭深吸了一口氣，都是絨毛的味道。

“黃叔年紀大了，你冇事多分擔點。”

“知道了。”

“睡吧。”

“嗯。”

盼望著思唸的人出現，可那人若真正在麵前時，又著實做不出什麼來。

人類是個奇怪的生物。

天亮了，陳瑜己經走了。

我迷迷糊糊走下床，睡到自然醒的感覺真好。

推開門，我望向遠方，蒼藍的海水匍匐前進，鋪在沙上變成點點泡沫，層層疊加，一次次把海岸打濕。

突然有鬆軟的毛髮貼向腿間。

我往下看，是隻小狗。！

“黃叔！！

有狗，這裡有隻小狗！！”

我蹲下身，不停撫摸它身上的短毛。

小尾巴像手指一樣長，一首搖啊搖。

或許我的喊叫太大聲，黃叔急忙跑過來，看見我在逗狗，鬆了口氣。

“喜歡嗎？”

“好可愛！

它從哪來的？”

“碼頭上朋友家的母狗下崽，我用兩根菸跟他換的。

這是那一窩裡最好的一隻。”

“什麼煙啊？”

“昨天小陳給的。”

“它有名字嗎？”

“冇，你來取吧。”

“它會長得很大嗎？”

“對啊，會很大一隻。”

我看著它的毛色，暖黃裡竄出幾縷白色，眼睛圓圓黑黑。

“叫大黃吧。”

我把它抱在懷裡，感受生物散發的溫熱：“大黃平時吃什麼？”

“你吃什麼它吃什麼。”

那我吃光了怎麼辦？

所以我每一餐都剩了一點，特意留給大黃吃，我怕它餓死。

黃叔不高興了，他看我收拾碗筷後，問道：“阿崎啊，叔做飯不好吃了？”

“好吃啊。”

“那為啥你要每次剩點？

當初都吃完了。”

“我想留給大黃。”

他可能被我逗笑了，靠在門口扶額。

“大黃有吃的，你不用留。”

“哦，知道了。”

黃叔會留給大黃，那我也可以放心吃飯了。

陳瑜回來了，大黃蹦噠蹦噠跑過去，又順著他的腳步跑回來。

“黃叔這哪來的？”

“給阿崎帶來玩的。”

“你不要太溺愛他。”

“冇有啊。”

黃叔不服氣，躲回自己的房間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