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可昔日的畫麵卻不斷地提醒著他，那個曾與自己海誓山盟的女子已入了土。
而這世上也再也不會有一個沈泠的人在家等他征戰歸家。
“啊——！”
裴勇駿緊扣著墓碑，終是受不了這巨大的折磨，仰天嘶吼。
悲慟的哀鳴迴盪在山間，他額抵在碑上啞聲痛哭。
“是我，是我錯了……我錯了……”他真的錯了，錯的愚蠢，錯的離譜。
裴勇駿看著碑上的字，隻覺寒風已經灌進了他空蕩的胸口，疼痛席捲著身體每一處。
天色陰沉，大片烏雲像是壓到了人的頭頂。
裴勇駿靠著墓碑緊閉雙眼，乾裂的唇瓣嚅動著：“沈泠……”朦朧間，一陣熟悉的腳步聲在他耳邊想起。
裴勇駿心一窒，猛地睜開眼。
天不知何時已近黑了，唯有一處燈火照著這片壓抑的昏暗。
他抑著呼吸，慢慢抬起頭。
“沈泠？”
上一章第十七章不值得原諒沈泠穿著雪青翠紋襖，披著霜色織錦披風，手中拿著紙燈籠，整個人猶如從暗處走出來的光明。
裴勇駿掙紮著起身，跌跌撞撞地跨上前將人用力擁入懷內。
他通紅的眼中噙著狂喜，心卻又帶著幾分恐慌，生怕懷裡的人消失。
“沈泠，是你嗎？
我就知道，你不會死……”裴勇駿聲音嘶啞。
然而沈泠一言不發。
他慢慢放開手，又被麵前那冷漠的眼神刺的心一緊。
裴勇駿扯著嘴角：“以前都是我的錯，是我錯怪了你，沈泠，你原諒我，我再也不會那樣對你了。”
他語氣誠懇，讓人難以不去相信。
可沈泠卻淡漠開口：“我為何要原諒你？”
聞言，裴勇駿眸色一滯。
“你隻認個錯，就能抵消你對我，對我兩個孩子的傷害了？”
沈泠又問。
裴勇駿怔了怔，愧疚在心底四散。
他知道，自己對不起沈泠和那他們那兩個未出世的孩子。
可他隻想要一個彌補的機會，一個還能和沈泠長相廝守的機會。
裴勇駿抑著喉間的哽塞，啞聲問：“那你要怎樣才肯原諒我？”
沈泠看著他，眼底冷壹扌閤家獨γ凜：“你下輩子托生成女人，及笄後嫁給一個兩情相悅的如意郎君，不久後，你因夫君的執拗失去了孩子，在等夫君歸家的漫長時間中熬壞了身體。”
說著，她嘴角挑起一個諷笑：“熬到看見那個曾待你如珍寶的夫君帶回來一個女子，你看著夫君和她恩愛，又因夫君的不明是非失去你第二個孩子，最後被拋棄以至於含恨而終了此一世，這樣我便原諒你。”
沈泠語氣平靜的像在敘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可卻聽得裴勇駿心如刀絞。
短短幾句話，卻說儘了她這一生的悲涼。
裴勇駿望著她，眼中滿是懊悔：“沈泠……”可就在這時，沈泠用力抽開手，轉身離去。
見此，裴勇駿眼底掠過絲驚慌。
“裴勇駿，我不會喝孟婆湯，我要記住你，記住你這個永遠都不值得被原諒的人！”
沈泠的身影和聲音遠去，裴勇駿想追過去，可雙腿卻像是生了根般難以挪動。
他看著即將消散的光芒，嘶聲大喊：“沈泠，你彆走！”
忽然間，腳下一空，他整個人都好像墮入了無底深淵。
幾天後，落然齋。
蘭兒看著空蕩的院子，好不容易壓下的眼淚又湧了上來。
她抬頭望著天，不覺紅了眼。
以前有這樣好的天氣，沈泠都會坐在院子裡曬太陽，有時候會教自己讀書寫字。
可如今……“蘭兒。”
管家的聲音突然出現，蘭兒嚇了一跳。
“老夫人說了，以後你就去梨香院伺候著。”
這話讓蘭兒心一驚。
梨香院住著煙兒，難不成要讓自己去伺候那個害慘了沈泠的女人？
她想拒絕，可自己身為下人又冇有選擇的權力，隻能不情願地點頭：“是。”
管家正要走，又回頭吩咐：“將軍昏迷了好幾天才醒，老夫人和梨香院主子身子也都不怎麼好，當差小心著點。”
“知道了。”
蘭兒應了聲轉身去偏房收拾自己的東西，冇想到出來後竟見裴勇駿站在院子裡。
她愣了愣：“將軍？”
裴勇駿眸光亮了瞬，僵硬地轉過頭望向蘭兒。
“沈泠回來過嗎？”
上一章第十八章恨之入骨蘭兒站在原地，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咳咳咳……”裴勇駿咳嗽了幾聲，虛弱的難以讓人覺得他是個武將。
他望著空蕩的院落，沉歎了口氣後呢喃著轉身走了出去。
蘭兒忙跟上前扶住他：“將軍，奴婢送您回房吧。”
裴勇駿倚著牆，泛紅的雙眼漸漸清明：“去梨香院。”
聞言，蘭兒蹙了蹙眉。
難不成他還要去找那個女人不成？
蘭兒欲言又止，而裴勇駿已近邁開了腿朝梨香院走去，她也隻得跟上前。
梨香院。
“哐——！”
隨著一聲茶杯碎裂聲，煙兒氣急敗壞地朝跪在地上的丫鬟斥道：“讓你倒茶都不會，將軍府怎麼就留了你這麼個廢物奴才？”
丫鬟瑟瑟發抖地求饒，卻還是被她下死手地掐著手臂。
煙兒目光狠厲，嘴裡卻念著“沈泠”，好像把眼前的小丫鬟當做了那個人死卻還被裴勇駿惦記的人。
她發泄著自己的不甘和嫉妒，絲毫冇注意裴勇駿已經站在了門外。
裴勇駿看著那個曾端莊溫柔的女子此刻這般模樣，除了驚詫便隻有對自己的憤恨。
為什麼？
為什麼他會為了煙兒去傷害沈泠？
想起沈泠那天辯解的話，他恨不得給自己幾拳。
裴勇駿踏進屋內，因著光線被遮擋，煙兒停下動作抬頭望去，臉色瞬白：“將，將軍？”
“蘭兒，帶她下去。”
裴勇駿瞥了眼那低頭哭泣的丫鬟，吩咐道。
身後的蘭兒點點頭，帶著丫鬟離開了。
煙兒眼底劃過絲慌亂，卻還是強作鎮定解釋：“丫鬟不敬，我……”“當日你小產和落水，是不是都是你自己故意為之？”
裴勇駿打斷她的話，雖有病容，但冷厲氣息仍舊讓人望而生畏。
聞言，煙兒心一頓，忙換上一副柔弱的模樣：“因為姐姐的死，所以將軍就懷疑我嗎？
再怎麼樣，我也不可能傷害我自己的骨肉啊。”
說著，她紅了眼，含淚慢慢走到他麵前：“將軍，我知道我比不上姐姐，但我隻想和將軍好好在一起而已。”
裴勇駿麵無表情，腦子裡卻不斷地回想著沈泠的話。
他縱橫沙場，卻不能明辨是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