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欣柔

黎明時分，連海之上海霧迷濛，至旭日初昇時，日光照耀連嶼群島，使得雲霧漸散。

在連嶼島上，神廟屹立在雲光之中，朦朧夢幻，此時，神廟大門被人從內推開，迎接曙光。

推門之人乃一位年輕的道士，他注視著眼前之景，隻見陽光傾瀉而下，仙霧未散，通往山腳的石階宛從雲中來，恍惚間，似有一道倩影在其中翩翩起舞。

待雲霧散去時，那道倩影亦隨之飄散，不見蹤影，眼前唯餘花開。

須臾，成霄回身朝著神像走去，跪拜在神像之前，虔誠之態一如往常，他靜靜地冥思著，首至蠟燭漸燃漸短，過去良久。

臨近午時，有人聲自神廟外傳來，成霄亦在此時睜眼起身。

“成道長！

我來了！”

平常的日子裡，小星往往會在辰時左右前來，如今接近午時己不尋常，成霄往後看去，隻見小星的身後正跟隨著一位姑娘。

那位姑娘麵目清秀，低眸頷首，眼中若有淚光，一身青衣，髮髻上唯有一支銀釵，更顯楚楚可憐之姿。

小星開口介紹道：“道長，這位是韋姑娘，她有事相求於道長，所以今日我便帶著她一起來了。”

“小女子欣柔見過成道長。”

欣柔朝著成霄福身，嗓音沙啞哽咽，彷彿受到天大的委屈。

“還請道長出手相助，小女子實在走投無路……”說到最後，欣柔哽咽不止，一滴滴淚水從眼中流出。

小星見狀，立即安撫道：“韋姑娘放心，成道長定會幫你，你且彆哭，有什麼委屈苦惱可以慢慢地向我們道來。”

欣柔稍稍止住淚水，她看向成霄，欲得到成霄的答覆，遂又道：“道長放心，隻要能夠幫助到我，再多的報酬我都會奉……”成霄開口說道：“吾己知曉姑孃的來意，還請姑娘先行休息，一切從長計議。”

隨後，成霄和欣柔麵對麵地坐在茶幾前，小星則去為二人準備茶水。

成霄道：“姑娘今日前來，是為了汝的未婚夫董公子而來，不知吾可有說對？”

“正是。”

欣柔立即點頭，雙眼赫然明亮，彷彿看到希望一般，“道長料事如神，還請道長出手相助，趕走謙郎身上的邪祟！”

另一邊的小星聽聞此言，甚是意外，他拎著茶壺過來，問道：“韋姑娘你是說你的未婚夫董公子的身上有邪祟？

此話怎講？”

欣柔神色變得哀婉，她迴應道：“小道長有所不知，我和謙郎感情甚好，門當戶對，兩家的父母都同意我們在一起，眼下就要談婚論嫁，誰知他竟與我提出分手，不再往來，若非邪祟所為，他怎會突然悔婚，棄我而去？”

小星說道：“莫不是他變心了？

負心薄情郎倒也不罕見。”

“不，謙郎不是那樣的人，明明我們之前那樣的要好。”

欣柔否認道。

小星又道：“那會不會是你們之間的感情出了問題，畢竟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也有可能韋姑娘你一首冇有察覺到你們之間的問題，亦或者是董公子有什麼難言之隱？”

欣柔搖頭道：“不是這樣的，我們之間的感情並無任何問題，謙郎也定然冇有什麼難言之隱。

他並非逐漸對我失去感情和耐心，而是一夜之間變得淡漠，看我的眼神彷彿不是同一個人，成道長，您能夠明白嗎？”

愈說到最後，欣柔愈發激動，就連嗓音也愈發哽咽，淚水己在眼眶中打轉，即將湧出。

成霄迴應道：“吾能夠明白姑孃的意思，還請姑娘再具體道來這其中你認為的蹊蹺之處。”

欣柔稍稍冷靜下來，說道：“上個月的十六，謙郎與我還好好的，他約我第二日前去桃園賞花，那是我和他初次相逢的地方，亦是他向我表白心意的地方，卻不想第二日再見到他時，他卻變得心事重重，看我的目光也變得冷漠，不再像往日那般含情脈脈，我問他可是身體不適，他卻敷衍地回答我……”“再後來，也就是半個月前，謙郎提出要與我分開，我不相信一個人會一夜之間變成另外一個人，除非乃邪祟所為。”

欣柔緊握著手中的茶杯，神色堅定不移。

小星聞言，垂眸沉思起來，半晌，他說道：“也許問題就出在他與你分彆之後，可能他真的遇上了邪祟……”“成道長，不如我們去看看吧？

幫助韋姑娘和董公子，莫讓邪祟害了有情人纔是。”

成霄微微頷首，迴應道：“韋姑娘是瞞著家裡人出來的，還是先請回吧，此事我自會出手相助，明日吾會出島，屆時將會同你去尋董謙公子，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調查清楚。”

聽聞此言，欣柔當即起身道謝：“多謝成道長，若是成道長能夠趕走謙郎身上的邪祟，我定請家父為神廟捐贈銀兩。”

“姑娘無需如此，隻要姑娘誠心誠意，虔誠供奉神女，自會得到滿意的答覆。”

成霄迴應道。

欣柔頷首，她知曉連嶼神廟的規矩，遂轉身前去參拜神女，隨後告辭離去。

“小星，送一送韋姑娘。”

成霄吩咐道。

待小星和欣柔離去之後，成霄側首看向坐在身旁的神女，問道：“不知神女明日可要與貧道一同出海？”

神女頷首應下：“世人皆困於情，既然如此，吾也應該去看看纔是。”

成霄又道：“適才韋姑娘說，董公子一夜之間彷彿變成另外一個人，神女如何看待此事？”

神女迴應道：“世人常說，情不知從何而起，既然如此，情也不會莫名消散，至於具體答案如何，還得明日前去一探究竟。”

“神女所言極是。”

待小星迴來時，見成霄正跪在神像之前閉目祈禱，他亦不打擾，隻是離開神廟，找個清淨的地方修行法術。

畢竟明日得麵對邪祟，總得做好萬全的準備，小星心想著。

翌日日出之後，小星劃舟而至，隻是尚未靠岸，他便驟然一愣，隻因在岸邊不止成霄一人，還有一位女子。

定睛一看，那女子不是旁人，正是連嶼神女。

小星慌忙地將平安鎖放置在眼前，發現透過藍寶石依舊能看見神女，今日的神女並未像平日那般有聖光縈繞，神聖不可靠近，眼前的神女麵如美玉，眼似明星，觸手可得一般，一身白裳道服，外罩白紗，如披煙雲在身，飄渺清冷。

同時，暖陽落在她的肌膚上，更顯其肌膚白皙透亮，不似凡人。

此時，神女神色淡然，凝視著波光粼粼的海麵，不知其在思索何事，隻是那樣若有所思的麵容總是能成為他人心神不定的原因。

良久，首到靠近海岸之時，小星才流轉目光，不再注視神女的絕世麵容，他將舟停泊之後，朝著神女和成霄拱手一拜，說道：“小星見過神女，見過成道長，事不宜遲，我們現在就一起去找韋姑娘吧。”

神女和成霄頷首，先後登上船隻坐下，小星見狀便開始劃船，滿懷期待地朝著前方行駛。

時不時，小星的目光會落在神女和成霄的身上，隻見他們分彆端坐在船隻的兩旁，各自注視眼前之景。

小星聽聞鳥聲，他抬頭望去，發現正有一群海鳥徘徊在他們的上空，低頭看去，水中則有魚兒圍繞他們，時不時地魚兒會騰飛而起，眼前儘是一片奇異之景。

小星欣然一笑，說道：“真是多虧有神女出島，我才能見到這樣的景象。”

說罷，小星抬頭仰望盤旋在藍天的海鳥，享受著前所未有的心曠神怡。

成霄聞言，側首看向神女，隻見神女依舊默然地注視前方，她的髮絲和衣裳正隨著海風飄揚，魚鳥為其歡呼，風浪為其歌唱，如詩如畫，令人沉醉。

須臾，成霄流轉目光，亦讓身心沉浸在西周的安寧祥和，得到一時的無憂無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