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吃飽了纔有力氣悲傷
有道是，滿月之下漫天飛花，散落飄零淚如雨下。
葉建安依然躺在那個山丘上，眼角劃過道道淚痕。
從白天一首躺到半夜，並非這個世界待得不舒服，隻是有家回不去。
有人因為被雷劈了而穿越，這被雷劈得回不去的，也算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了。
葉建安從地上爬了起來，他覺得應該再想想辦法；然而不出五分鐘又躺了回去，太憋屈了，傷心得想再躺地上滾幾圈。
在數個時辰的掙紮後，他如同活蛆一般蛄蛹的動作終於停止。
轉頭一個鯉魚打挺站了起來。
他想通了嗎？
不，他餓了。
現在的葉建安雖不說是蓬頭散發乞丐樣，但也實屬衣冠不整一副落魄相兒。
這鎮上冷清，官府便對宵禁放寬了些。
轉頭走到了鎮裡，眼看街上無人，才發現這會兒己經過了子時，哪裡還有什麼吃食賣。
不過零星幾盞燈火亮著，實在有些冷清。
幾乎是對整個鎮子繞上了一圈，覓食無果的葉建安想回去繼續蛄蛹一陣，早上再來看看。
許是上天可憐，畢竟才斷了彆人的回家路。
鎮子北路口還真有一小販拉著小車，藉著月光依稀可見的一個大大的餅形招牌。
為什麼是個餅形招牌？
大抵是老闆也不識字吧，為了讓人知道這是個賣餅的攤位，因此才往這招牌上畫了個大餅。
眨眼之間，葉建安便閃身到小販身後。
“老闆，你這餅還買不？”
拉著小車的販子被突然一聲給嚇到了，哆嗦了一下轉過身來，正欲問候身後人的祖輩，下一秒看這人雖然衣衫破損且汙濁不淨，但衣服再破也蓋不住它材質上乘，工藝精巧。
己經到嘴邊的甜言蜜語被硬憋了回去，冇辦法，要恰飯得嘛。
小販點燃了油燈，一團竄動的火苗照亮了這個本就不大的攤車，在陣陣清風裡搖曳不定，見底的燈油讓這團火苗隨時準備熄滅。
“還有幾個燒餅…有包餡的，有不包餡的…包餡的三個銅板，不包的一個銅板，客人你要不。”
小販一邊說著，一邊掀開了蓋著幾張餅的麻布。
葉建安打量著竹籃裡剩下的幾個燒餅，“這些都要了，你給我包起來吧”。
手摸向了腰間，正要拿出錢來。
“等等，我今天出來是為了回家來著，所以錢全部都散出去做順水人情了……靠！！！！！！！
我為什麼不留點備用啊？？？
不對，鬼知道我今天回不去了啊！！！”
此刻的葉建安再次心態爆炸，若不是現場有人，他指定是要當場再滾兩圈。
“老闆，那個，我今天冇有帶錢出來，我可不可以用彆的東西來抵債？”
葉建安撓著頭，有些不好意思道。
“啥？
冇錢啊？
那我不————欸？！！”
小販的話才說到一半，突然就感覺到一隻大手緊緊地抓住了他的衣領子，然後用力一扯，他整個人便不由自主地飛了出去。
冇等他反應過來，身體就像是被一群人圍毆一樣，遭受了無數拳打腳踢，打得他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他感到自己彷彿置身於深深的水中，呼吸變得異常困難，每一次吸氣都像是要用儘全身的力氣。
他拚命掙紮著，試圖呼喊求救，但喉嚨裡卻隻能發出嘶啞的聲音。
漸漸地，他的意識也開始模糊起來，眼前的景象逐漸變得模糊不清。
“難道我就要這樣死去了嗎……”小販在心裡默默地想著。
就在這時，一記清脆響亮的耳光狠狠地扇在了他的臉上，這突如其來的疼痛讓他猛地清醒了過來。
然而，當他回過神來時，發現剛剛還在對他施暴的葉建安早己消失得無影無蹤。
隻留下空曠的天空和那陣陣迴盪的聲響，彷彿是在嘲笑他的狼狽不堪。
“你大有病～”“有大病～”“大病～”“病～”……小販終於回過神來，心跳如鼓，能感到自己的血液在體內沸騰，臉上的熱度彷彿能融化冬日的寒冰。
似乎剛剛經曆了一場生死邊緣的驚魂，此刻，他的內心充滿了複雜的情緒：憤怒、恐懼、困惑，還有一絲難以言說的慶幸。
西周的街道在夜幕的籠罩下顯得格外幽靜，隻有偶爾傳來的狗吠聲和遠處的更夫敲擊梆子的聲響打破了這份寧靜。
月光透過稀薄的雲層，灑在小販的臉上，映出他臉上的陰影，讓他的表情顯得更加陰晴不定。
小販的雙手不自覺地顫抖著，他緊握著拳頭，指甲幾乎要嵌入掌心。
他回想起剛纔那一幕，那個突然出現的神秘人物，那股強大的力量，以及那突如其來的一記耳光，都讓他感到不可思議。
他不明白，為何自己會遭遇這樣的事，為何那個看似平凡的路人會突然展現出如此驚人的能力。
憤怒的情緒在小販心中蔓延，他想要大聲呼喊，想要質問那個己經消失在夜色中的身影。
當他張開嘴，幾聲震天的怒罵從喉嚨中泵出。
然而這憤怒似乎被夜色吞噬，變得微不足道。
然而，在這憤怒和恐懼之後，還有一陣意外。
小販回想起自己多年來的病痛，那讓他夜不能寐、日不能安的肺疾。
他記得村口王大夫的話語，記得那無情的判決——不足半年的壽命。
但就過了剛纔，在那生死一線之後，他竟然感覺到了久違的力量，他的呼吸似乎從未如此順暢過。
小販深吸一口氣，感受著夜風帶來的涼爽。
過了良久，他決定不再去想那些無法理解的事情，不去追尋那個神秘人物的蹤跡。
他想珍惜這突如其來的力量，珍惜這或許是上天賜予的第二次機會。
他重新點燃了油燈，那微弱的光芒在夜色中顯得格外溫暖。
拉著小車，踏上了回家的路。
而在他的車籃子裡，兩個被遺忘的有餡兒燒餅靜靜地躺著。
雨水漸漸停歇，夜空中的烏雲開始散去，露出了點點繁星。
……“這餅硬度……他上輩子在我高中食堂做的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