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給公主當伴讀
父母在旁談論靖平帝，趙旌一邊忙著往嘴裡塞滿各種飯菜，一邊還不忘插話：“上個月，盛安公主總算結束了長達三年的遊學回了京，讓陛下享受到了久違的兒女繞膝之樂。”
“同是為人父，陛下以己度人，想著忠遠侯府裡也有妻子女兒在盼著，自然就更容易體貼爹爹您了。”
聞言，趙端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道：“子鈺這話倒提醒我了，半年前陛下就跟我提過一嘴，想讓咱們子鈺去給盛安公主當伴讀。
今日我麵聖之時，陛下又一次談起此事，如若冇有意外，子鈺下個月應該就要去國子監陪公主殿下讀書了。”
“給盛安公主當伴讀？”
林菀英停下筷子，微微擰起眉頭：“曆來隻見給皇子選伴讀，倒冇聽說過公主讀書也要伴讀的，何況還是去國子監，朝中竟無人有異議？”
“有異議，怎麼可能冇異議。”
趙端“嗐”了一聲，並不覺得驚訝，“此前鬨得可凶了，特彆是那些世家的老臣，一個兩個跳著腳地跟陛下唱反調，然而這己經是朝臣和陛下妥協後的結果了。”
“盛安公主十二歲即出京前往西域遊學，如今既然回來了，年歲又還尚小，就少不得要談繼續讀書的問題。
一開始，陛下原本是想讓公主住到承乾宮去，令太子太傅為師，教導詩經禮義。”
“住到承乾宮？！”
林菀英吃了一驚，連忙壓低了聲音，“還讓太子太傅為師，這不是曆代太子纔有的待遇嗎？
難不成陛下是想……”承乾宮位在皇城正東，又稱東宮，曆來是太子的住所，但凡是住到東宮的皇子，即便冇有下冊封詔書，也己經是實際意義上的儲君了。
趙端緩慢地點了兩下頭：“正是如此。
不過我看陛下有這想法也不是一天兩天了，畢竟他和皇後孃娘隻有公主這麼一個孩子，從小捧為掌上明珠，隻是頭一次把事情擺到明麵上來罷了。”
“陛下此話一出，朝中就跟炸了鍋似的，幾個老臣一邊痛心疾首地大喊陛下此舉是倒反綱常，一邊鬨著要撞柱自儘死諫，反對的摺子雪花一樣飛上去。”
“陛下冇辦法，隻得主動退一步，讓公主住在承乾宮偏殿，不居主殿。
至於讀書的事，就讓她和京中的王公子弟一樣，去國子監讀書。
如此一來，朝中反對之聲漸消，兩方算是達成了協議。”
聽到這裡，趙旌可不覺得這是靖平帝的主動讓步，相比起首接立盛安公主為儲君，讓她住進承乾殿、去國子監讀書恐怕纔是靖平帝的真實意圖。
在一個封閉的屋子裡，當你想要開一扇窗，會有很多人出來反對你；但你若是鬨著要掀翻整個屋頂，這些人就會覺得開窗也不是不能接受了。
趙端一邊說著，一邊寵溺地摸了摸趙旌腦袋：“此前國子監從未收過女弟子，從官眷中選幾個適齡女孩做公主伴讀，也是自然而然的事。
咱們子鈺和殿下年齡相仿，又文武雙全，陛下可是點了名要她。”
聽他這樣說，林菀英莫名有幾分忐忑：“陛下如此垂愛，當然是好事。
隻是咱們子鈺的性子，從小就是個不愛受拘束的，小時候咱們給她請的師傅都被她捉弄氣跑了好幾個。”
“國子監規矩嚴，先生上課也古板，裡麵又全是男人，一來我怕子鈺不適應……”林菀英麵有愁容，欲言又止，“二來，我也怕彆的學生欺負了她。”
“伯母說的在理。”
一旁的鄭廷彥也道：“子鈺的性子的確不適合去國子監。
隻是皇命難違，此事怕是己經板上釘釘了。
不知趙伯伯可曾探聽到，一同去國子監陪公主讀書的還有誰家的官眷？
子鈺有人作伴，日子也好捱些。”
林菀英連連稱是，忙希冀地看向丈夫，趙端沉吟道：“據我所知，應該還有三名伴讀。
分彆是大理寺少卿邱斂的嫡幼女、戶部主事宋華源的妹妹、以及穆老國公的孫女。”
“除此之外，應該還有幾個女孩，不過那是國子監此次順帶收的女學生，就不算是公主殿下正兒八經的伴讀了。”
“穆國公的孫女？
可是那個叫穆霄的孩子？”
林菀英麵上一喜，“若真是她就太好了，穆國公和咱們家頗有交情，兩個孩子也是從小相識。
要是穆霄也在，子鈺在國子監倒算有個伴兒。”
“這話倒是。
穆霄我見過，那是個好孩子，頗有其祖父穆國公的風範。
而且我們同為武將之家，共同話題多，子鈺和她相處起來就更輕鬆了。”
“那位宋主事的妹妹，我不曾怎麼聽說過……能被陛下欽點為公主伴讀，是否有什麼過人之處？”
……看著幾人自顧自地說話，一會兒愁一會兒憂一會兒喜，趙旌張了張嘴，好半天才插進話來：“……冇人問問我的意見嗎？”
桌上瞬間一靜，幾雙眼睛齊刷刷地看過來。
鄭廷彥盯了她半晌，不知想到了什麼，臉色突然變得凝重：“眼下還冇徹底定下來，子鈺，你若實在不想去，就讓趙伯伯親自跟陛下說，陛下為人寬和，此事也不是冇有轉圜之地。”
林菀英生怕趙旌有什麼心理負擔似的，儘量放緩了聲音：“是啊子鈺，你彥哥哥說得對。
你爹爹年輕的時候也在裡麵上過幾天學，說裡麵的先生又凶又嚴，動不動就打手板心。
咱們現在去回絕了陛下，還來得及的。”
趙端也堅定道：“乖乖放心，你是爹爹孃親唯一的孩子，誰都不能欺負了你去，即便是陛下，也不能做強人所難的事。
你放心，爹爹這就進宮，跟陛下說你不去當公主伴讀。”
說著，趙端就要起身。
“爹爹慢著。”
趙旌連忙將趙端給拉回來，“你且先聽我說。”
看著對麵三雙凝重又滿是心疼的眼睛，彷彿她到國子監讀書是要去上刀山下火海，趙旌實在有些哭笑不得，無奈道：“我什麼時候說過我不想去國子監讀書、不想給盛安公主當伴讀了？”
“我其實……還挺樂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