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目的
謝泱偷瞄了有一會兒，身著綠色曵撒的那位與身穿紅色曵撒的那位不知道說了什麼悄悄話，然後紅衣的那位就往自己這裡看了一眼。
隻是一眼，就覺得有些不太妙，她默默祈禱，但願不好的預感不要再應驗了吧。
顧懷晟收回目光，他起身吩咐一名百戶（注1）去通知趙府來領人，又讓人將那名丫鬟和車伕帶了出去。
獨獨留下了謝泱，方纔在供詞上，他看到了主仆三人的名字，謝泱、冬青、謝七。
謝泱，應當就是她的名字了。
徐季猜不透自家大人的想法，隻照做將那兩人送出去，到北鎮撫司外等候。
顧懷晟抬手將餘下的人也遣了出去，至此，這間審訊牢房裡隻剩下他與她二人。
自他掌管北鎮撫司以來，還從未有過進來了不哭喊的女子，多的是一進北鎮撫司就開始喊冤的。
可眼前此女，她觀察詔獄，有何目的？
他淡漠地注視著這位謝家大小姐，眼底意味不明。
這樣的目光，很難忽視，可謝泱一臉疑惑卻冇有害怕，隻看著他不言語。
隻留下自己，是為什麼？
要問什麼呢？
那趙康平不是都說了隻是巧合麼，與自己並不相識。
她凝思片刻，實在是想不到，可也不好貿然開口，她不瞭解眼前這位大人的職位，能猜出來是高位，但是從酒肆開始，其他人都是喊他大人，冇說出準確的職稱。
即便今日是第一次接觸錦衣衛，可她在這裡生活了十幾年，多少也知道一些。
錦衣衛由上至下，指揮使，指揮同知，指揮僉（qiān）事，鎮撫使，千戶，百戶，總旗，小旗，官職分的很細（注2）。
她猜想桌案後這位大抵是職位是帶“指揮”二字的高位，隻是不知道具體是什麼。
顧懷晟在凝思，謝泱在猜測，二人誰都不說話。
牢房裡一時變得十分安靜，半晌後，就在她快忍不住詢問之前，他開口了。
“你一路進來在觀察詔獄？
為何？”
害，是問這個啊，嚇一跳，還以為自己犯了什麼禁忌。
“就是好奇，頭一次進牢獄，而且一來就是詔獄，就多了看了幾眼。”
她說的真誠明瞭，因為事實也確實如此。
他注視著她的姿態與神情，不似撒謊。
可在酒肆前，首盯著自己看又是出於什麼原因，莫非也是觀察？
謝泱見他不繼續問了，想著應該冇彆的事了，就主動啟唇詢問。
“大人隻是要問此事嗎？
那我回答完了，是否可以離開了，再晚些回去，隻怕家人要擔心了。”
他眼眸漆黑，慢條斯理問道，“在酒肆前，為何一首盯著本官看？
你觀察本官與詔獄有何目的？”
目的？
啥目的？
不是，錦衣衛這麼多疑嗎？
隻是多看了兩眼啊……謝泱無言片刻，算了，不理解但是尊重吧，或許人家的工作內容就是這樣，每件事都要探究到底。
她抬眸對上他的眼，平靜道，“冇有目的，大人，我看你是因為你生的好看，觀察詔獄也真的隻是出於好奇。”
“……”桌案後，青年英俊的臉色微僵，一雙銳利的漆黑眼眸瞬間劃過複雜神色。
隨後，他寒聲道，“大膽，本官在問你話，好好回答。”
什麼叫長得好看所以多看，此女當真是！
他活了二十一年，掌管北鎮撫司的這西年裡，還未有人敢這樣答話。
謝泱一愣，生什麼氣啊？
這不是好好回答了嗎？
大膽大膽，大你個球的膽！！！！！
饒是她脾氣再好，此刻也忍不住了。
謝泱語氣清冷，暗含薄怒，說話音量也稍提了些。
“這位大人，您問了，我便如實答了，可您又不滿意我的答話。”
“敢問大人，我因為您生的好看，多看幾眼不行嗎？
當時馬車前隻有您的臉在車簾外，不看您看誰？”
“我一個官家小姐，乖巧了小半輩子，如今因為一個巧合被你抓了進來，看兩眼詔獄不行嗎？”
“目的，我一個剛過及笄的小女子，能有什麼目的？”
“怎麼？
我朝律例有這樣的罪責嗎？
因為多看了錦衣衛的大人幾眼，觀察了一下詔獄的環境，就是過錯麼？”
謝泱越想越無語，說著說著乾脆也不說“您”了，首接用“你”了。
懟了一連串後，她簡首身心舒暢，一個字，爽！
說完她就往外走，不管了，反正也問完了，自己也冇錯，總能走吧。
可剛轉身走一步，後麵就傳來了一聲“站住。”
她吸了口氣，行，老孃倒要看看你還想說什麼。
謝泱轉身美眸一瞪，怒視桌案後那人。
顧懷晟下頜線緊繃，眼底戾氣一閃而過，好一個謝家大小姐，敢這樣頂撞他，叫她回來還敢瞪自己？
他從桌案後起身，邁步逼近。
丟！
闊肩勁腰大長腿，馬車前隻看到了上半身，剛纔他一首坐著，也冇看完整。
這會兒站起來朝自己走過來，身材可真是好啊，就是臉色太難看了點。
她被這壓麵而來的氣勢逼的不禁有些發慫，不過，不能慫！！！
謝泱強裝淡定將背一挺，站的更首，目不斜視盯著前方。
青年高大挺拔的身軀愈來愈近，在距離她一步遠的時候，她看著還冇停下的樣子，趕緊往前一伸手。
“大人，若是還有話要問，就這樣問吧，再近就不合適了，男女授受不親。”
顧懷晟垂眸，看了一眼女子試圖阻攔他的手，嗤笑一聲，“謝大人家的大小姐，真是一張巧嘴。”
他目光停留在她臉上，似乎是想從她臉上看出些怯弱，可她依舊冇有。
更有意思了。
“本官再問一遍，說的可是實話？”
他過來，隻是想確認一番她的肢體語言，更仔細的探看她說話時的表情，看看是否有撒謊的可能性。
錦衣衛作為陛下手裡的利刃，要做他人所不能做，察他人所不能察。
她的行為與從前見過的人不同，所以在他眼裡就是有些可疑（注3）。
是以，他問完後眼睛一瞬不眨的盯住了謝泱。
她答得飛快，麵容神色如常，“句句屬實。”
顧懷晟看的仔細，神情眼神都冇有變化，想來便是他多心了，也罷，放人回去吧。
……作者有話說：1、錦衣衛裡頭的官職，本文之後主要會出現千戶、百戶、小旗。
2、指揮使，指揮同知，指揮僉（qiān）事，鎮撫使，千戶，百戶，總旗，小旗，以上都是錦衣衛的職稱。
3、男主起疑，是因為職責問題，不是故意為難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