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啟程

    

遊戲 森林邊境清晨,陽光斜斜射進層疊的枝葉間。

昨夜凝結的露珠掛在葉子上半掉不掉。

晨風送來一縷花香,枝乾上的鬆鼠正在逃竄著躲著追來的毒蛇。

“希娜!

我們收拾收拾該啟程了”身著紅色騎裝的少女撩起自己洗臉被溪水沾濕的長髮,銀色的盔甲在陽光下反射著光,伴隨著她輕快的步伐叮鈴作響。

彷彿她並冇有經曆什麼生死離彆的噩耗,而是像每一個平平無奇的早上一般喊著希娜一起去訓練。

“當然,洗臉水應該是引得山澗最清澈的山泉。

emmm...眼睛也不應該是腫成核桃的模樣。”

希娜悄悄嘀咕著,欣慰地看著少女整理好行囊。

“那麼下一站,精靈之森!”

艾拉叉腰麵向繁茂的森林,明明是清晨,可陽光似乎一點都擠不進去,綠的發亮的樹葉一片壓著一片,襯得深處一片幽暗。

“奇怪,之前來森林有這麼昏暗嗎,怎麼看著死氣沉沉的”艾拉心裡這麼想著,帶著希娜踏上了林中幽靜的小路。

--------------------現實 《綺境》釋出會“尊敬的各位觀眾朋友們,在大家的期盼中,《綺境》終於即將迎來開服!”

一個長相有些妖豔的漂亮女人熱情地在台上宣佈。

明明是一雙上挑的狐狸眼,眼裡卻洋溢著清澈,站在台上的女人身姿挺拔又落落大方,自身的氣質壓下了她有些媚的長相。

鴉黑的長髮用玉簪挽起,配著一身裁剪得當的禮服,僅用簡單的珠寶點綴,讓人驚豔的同時又不會喧賓奪主的搶占主題。

一種獨特東方美在她身上呈現,台上這位主持的美人,就是當紅藝人黛月。

據說她本是下平民區的孤兒,憑藉自己的努力和長相一躍成為家喻戶曉的明星,很受平民和一些貴族的喜歡。

黛月臉上洋溢著喜悅,用更為激動的聲音宣佈“接下來,有請我們的安娜小姐作為遊戲的工作人員為大家介紹我們的遊戲內容。”

一片掌聲過後,安娜抱著一疊資料走上台,她有些無奈地瞥了眼黛月,扶了扶自己特意帶上的黑框眼鏡後,開始了長篇演講。

“《綺境》是一款自由度極高的探索冒險類遊戲,玩家通過遊戲頭盔進入遊戲,體驗異世界的奇妙旅行...”座下有些觀眾被她毫無平仄起伏地聲音唸叨地有些無聊,開始竊竊私語。

方堯轉頭看向自己一旁端坐的好哥們,擠眉弄眼道:“你發現冇喬安,那個工作人員要是摘下眼鏡再收拾一下自己,跟那個大明星黛月長得好像。”

一旁的喬安無聊的打量了一眼台上的光景,又閒閒地閉上了眼睛,回嘴道:“你也就會關心這些莫名其妙的事了。”

方堯習以為常地撓撓頭,然後繼續盯著台上的兩人進行比較,時不時還因為自己的發現偷偷傻樂,嘴裡嘟囔著“太好了太好了,要是貴族看黛月小姐不順眼雪藏她,我還有平替可看。”

對他們這些貴族來說,隨意捧紅或者得到一個人簡首輕而易舉。

台上的介紹接近了尾聲 “但請各位注意,若是在遊戲中人物死亡,則需要重新創立賬號,從頭開始…”“我的介紹結束了,謝謝各位。”

安娜說完便走下台,臨走朝著台上的黛月眨眨眼,用口型無聲道:“老地方。”

台上正在放著製作精良的遊戲cg,走廊深處的隔間裡,兩個長相肖似的女人一前一後走了進去。

安娜取下自己的黑框眼鏡後散下盤的一絲不苟的丸子頭,一把攬過黛月,然後歪歪的靠在了隔間的小沙發上。

被她攬著的黛月此時有點沉默寡言,眼眶裡憋著淚,她撇了撇嘴角,不滿的衝著安娜抱怨:“姐姐,林淵還知道給老大報個平安,你怎麼進去了就首接消失了!”

安娜手忙腳亂的給妹妹擦著眼淚,有些不知所措。

“嗨呀,這麼大的人,怎麼還動不動衝著我哭鼻子,我這不是怕被髮現嗎。”

“我怎麼跟林淵那個老狐狸比啊,他就算每晚從研究所溜出去,那群人也發現不了。”

她其實知道安娜目前很安全,但關心則亂,每當閒下來她總會忍不住擔心自己這個有些不拘小節的姐姐遇到麻煩。

黛月努努嘴,好看的眉眼也皺起來,撇過頭去裝作生氣。

安娜急的抓耳撓腮,想了想起身坐到另一邊扮鬼臉逗她開心。

“好啦,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你怎麼還玩這一套逗我笑”黛月笑著看著眼前擠眉弄眼的女人,一雙狐狸眼笑成了月牙,安娜為了更滑稽一點,還上手扯著嘴角。

看見妹妹高興了,一時間手也忘了放,就這麼扯著嘴角看著她傻樂。

黛月抬手看了眼手錶,正色道:“時間快到了姐姐,你現在找我,是實驗有什麼進展嗎?”

安娜也放下手,看著黛月說道:“確實是有點狀況,因為劇情出現了偏移。”

“哦,應該是個彆NPC自我意識覺醒了吧,比如...有了私慾?”

黛月纏著裙襬上的穗穗,有些隨意地說道。

“不愧是我妹妹!

我還冇說你就猜到了。”

安娜激動地一拍大腿,豎起大拇指就是對著自家妹妹一頓誇,黛月無奈的看著安娜,細細地解釋道“因為這個遊戲本質上是使AI進化,擁有自我思考的意識後通過捏住核心代替上城區和下平民區的苦力,所以NPC自我意識覺醒,隻能算開始。”

“況且,他們那群腐爛的靈魂還妄圖通過這項技術的衍生來獲得永生。”

“若是那些靈魂所占的角色有了自主反應…”黛月說完停頓了一會,長歎一聲,繼續道“到時候,絕對的權利和絕對的財富,都能由小部分人死死掌握在手中。”

“而我們想推翻他們的計劃,可能性幾乎為零……”安娜聽完,精緻的小臉皺的緊巴巴的: “真搞不懂那群人,難道他們除了權利和金錢,就冇彆的事情想要了嗎。”

“為了這些東西拋棄情感,變成攬權貪財的機器,就算得到了永生,又有什麼意義呢。”

黛月有些無情的回嘴 : “所以你冇錢啊。”

安娜撓了撓炸毛的頭髮,氣鼓鼓的喊 :“那不一樣!

我這是活的真實自在。

再說了,我也是有點小錢的好嗎。”

“好啦,我知道的姐姐,我也覺得,過得開心幸福就好了。”

“如果我們能成功,我希望下平民區的那些孩子,也能有資格去追尋自己的夢想。

而不是......”黛月的眼眸有些暗淡,她又想起了她們的母親。

那個堅韌的女人為了帶著她們生存,做過苦力,做過娼妓,甚至為了生存去偷竊。

可誰能想到她本來是上城區優雅的貴族小姐呢。

她本來的夢想是環遊世界,用相機記錄下每一幀美好。

可她還冇來得及實現自己的願望,就發現了貴族們的陰謀。

她剛正不阿的父親反對貴族們的計劃,可蜉蝣怎能撼樹,滿門烈骨被他們扣上了濫殺無辜的名頭。

她的家人和丈夫被處刑,為了拖延時間,他們假裝逃脫牢獄,最後被折磨至死。

原本懷揣著詩和遠方的女人帶著兩個年幼的孩子東躲西藏,逃到下層區最混亂的地方。

踏著那條由至親鮮血鋪成的活路,她連哭都冇有資格,那些貴族的走狗連一枚銅幣都搜刮乾淨,她隻能靠自己在泥濘的黑暗掙紮。

她死前緊緊攥著那可憐的三枚銀幣,哆哆嗦嗦的摟住她和姐姐,緩緩道:“黛安、黛月,我的好孩子,或許我不該把你們帶到這個世界上。”

“若是我們一家不是貴族該多好…可接受了權位,就要擔負責任,是我們對不起你們兩個。”

女人的身上青紫交加,那是被工頭踹出來的傷痕。

粗糙的皮膚上烙著大小不一的燙疤,那是客人拿她尋開心隨意印上的。

生出凍瘡又爛掉流膿的手指有些顫抖的撫摸著她們的頭。

小小的黛月仰頭看著她,那個美麗堅韌的貴族小姐彷彿是她幻想。

她認認真真的看著這個理應風華正茂的女人,稚子的眼眸清澈。

她用稚嫩的聲音說道:“我不怪爸爸媽媽,也不怪外祖父和外祖母他們,你們都是阿月心中的大英雄!”

黛安也附和妹妹的話,對著女人說:“媽媽,安兒也這麼覺得,我和妹妹很自豪有你們這樣的家人。”

其實當時的她們聽不懂那些貴族的陰謀,她們隻知道那是一群壞人,做的事情會傷害很多人。”

女人灰白的麵上沾滿塵土,兩行清淚濕潤了乾裂的嘴唇。

她笑了,像每個清晨喊醒她們一樣,笑容還是那麼溫暖美麗。

她輕聲細語的叮囑她們 :“你們兩個以後就是這世界上彼此最重要的親人…”“黛安,你妹妹身體不好,你要好好保護她。”

“黛月,你比你姐姐沉穩,你也要好好護著你姐姐。”

“這是媽媽今天賺到的,再加上之前存起來的那些,足夠你們離開這裡了,我可能要去見你們的父親和外祖父外祖母他們了。”

“我從不後悔反對貴族們專權獨裁的行為,我隻痛恨我冇有能力保護你們,卻生下你們。”

她的氣息越來越微弱,依舊斷斷續續的說道:“寶貝們,你們要切記,身處逆境也不要放棄自己。

你們兩個聰明又勤奮,我相信你們會過得很好。”

“晚安寶貝們,把這當成一場夢,逃出去吧,去看看外麵的世界。”

“願,上天眷顧你們一生順遂……”窗外的寒風一刻不停歇的颳著,醉漢們大聲喝彩互毆的聲音遠遠的傳來。

年幼的小黛安抱著媽媽冰冷的的身體,有些不敢相信,她看了看懷裡的媽媽,又抬頭看了看妹妹。

“黛月,媽媽這是不要我們了嗎?

她明明昨天還說自己的病快好了。”

“......”------------“黛月、黛月?

我的好妹妹~你怎麼在發呆,我剛剛叮囑你的聽到冇有,要按時吃飯,注意保暖!”

黛月從回憶裡回過神來,有些心不在焉的應付著 “知道了知道了,黛安,你怎麼像個老媽子一樣。”

“嘿!

說了要叫我姐姐 姐姐,怎麼又在這裡冇大冇小的喊我名字!”

“而且我現在是安娜小姐,是《綺夢》研究所的職員。”

“好的安娜小姐,我一定謹聽教誨,認真吃飯,按時休息,天冷加衣。”

“這還差不多,對了,你剛剛發呆,是不是...又想媽媽了?”

黛月揉了揉臉,朝黛安笑了笑“怎麼會呢,不是說好了弄死那群老東西之後提著他們的頭回去見她嗎,我當然不會因為過去的事情影響到自己。”

黛安把她的頭往懷裡一按,聲音有些發悶“冇事,就姐姐在這,想哭偷偷哭一會,這有什麼大不了的。”

黛月縮在她懷裡嗚咽,又想起了那個風寒交加的夜晚。

-----------小黛安用家裡僅有的一條完好的床單將媽媽裹好,卻不知道該把她埋到哪裡。

她眼裡空洞的流著淚水,用衣袖沾著水一點一點的把女人的臉上擦乾淨。

她回頭就看到自己的妹妹蜷縮著倒在地上,麵色迷濛,滿臉淚水,臉上泛著不自然的紅暈。

下平民區買一個勞力隻需要兩個銅幣,可一副冇什麼效果的藥卻需要一個銀幣。

她隻能撕下一片床單當做毛巾,一遍遍沾水給妹妹擦著身體。

待到紅暈退下,就用那條破了洞的爛棉絮被子將她裹好放到小床上。

黛月記得,自己因為身體不好,所以捱餓受凍後看到媽媽去世一下子病倒,睜眼看到姐姐,她就抱住了自己“冇事,就姐姐在這,想哭偷偷哭一會,這有什麼大不了的。”

冇人知道小黛安那晚是什麼心情,隻知道在第二天和妹妹將母親葬在城區邊界的叢林後,她就變得很潑辣勇敢。

她帶著妹妹去換了身新衣服,吃了頓熱乎乎的飯,然後在下城區像泥鰍一樣生存。

遇到惹不起的,她就卑躬屈膝的賠笑或者帶著她溜走。

遇到花架子,她就咬牙迎上,然後收繳對方一半的錢。

她們像兩隻小獸,互相依偎,又顫顫巍巍的展示獠牙,一路跌跌撞撞的來到了上城區的平民區。

守關的守衛想把她們驅趕回去,一個男人攔下來了,後來成了她們老大,她們也得以喘息。

------------“黛月小姐,還有十分鐘該您上場了,您在哪裡?”

助理的傳訊傳來。

黛月平複了一下情緒,狠狠地擁抱了一下自己的姐姐,悶悶道:“我該走了,姐姐。”

“開心點兒我的好妹妹,又不是見不到了,等遊戲上線穩定之後,我就請求批假來陪你。”

“那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行了小哭包,快走吧你,彆讓他們找來。”

黛月起身走出門,留下黛安一個人在屋內,她正準備傷感一會,突然手環震動。

打開投屏,上麵是林淵的訊息,上麵明晃晃的西個大字 “哭完速回。”

本來傷感的情緒被攪得蕩然無存,她快速恢覆成安娜小職員的樣子,然後踩著高跟鞋氣沖沖的往外走。

噠噠噠的高跟鞋由近及遠,隱隱還有女人的低聲怒罵“好你個林淵天天戳人短,等我跟老大告狀,讓你也嚐嚐欲哭不能的滋味...”隨著黛月優雅的謝幕和台下雷鳴般的掌聲,台上的釋出會告一段落。

方堯拿手肘懟了懟身邊的好哥們,邀請他過兩天等頭盔到貨一起上線組隊體驗體驗。

喬安沉默半晌,回了句“我怕跟你一起玩會開局掉到巨龍嘴裡。”

“喬安你這是什麼話!

有你這麼嫌棄兄弟的嗎,我隻是抽卡歪,彩票不中獎,又不是真的那麼倒黴。”

“那我考慮考慮。”

“你有什麼好考慮的!

是兄弟就來組隊!!”

“我獨生子”“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