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盜獵者
公曆3123年，距克萊星頓城市城市圈200公裡處。
十一月初的天氣森冷刺骨，大雪將荒野原本黑紅色的土地覆蓋上厚重的銀白，起碼在這處穀地間的簡陋小鎮裡，在此時是看不出與城市圈內差彆。
作為僅限於邦聯政府與拾荒者的交易地點，街巷上行走著不少邦聯政府全副武裝的士兵。
當然，數量更多的，是許多裹著千奇百怪的破舊皮襖，身體或多或少有著基因缺陷所帶來先天性殘疾的拾荒者。
一位鬍子拉碴，臉上帶著些許潰爛，左腳有點瘸的中年拾荒者行走在小鎮中心的道路上，他在積雪中留下一行半深半淺的腳印，在漫天風雪裡拐進一棟木質結構的建築。
那是一間酒館。
下午的酒館裡冇什麼人，昏黃的油燈讓原本漆黑的房間多了一絲暖色，中年拾荒者掃視著西周，並不困難地便找到了酒吧深處的兩個青年。
整個酒館也隻有這兩個青年。
他們其中一人是一副極其少見的東方麵孔，身材瘦削，揹負著碩大的長方形揹包，另一位是一個典型的金髮碧眼的白人，後者臉上有著大麵積的醜陋燒傷，此時正抽著一根劣質香菸。
這兩人即便穿著破舊，也一眼能看出是城裡的崽子。
“我看到集市中心的招工告示，是你們發出的嗎？”
金髮青年看了眼那東方人，後者露出個和善的微笑。
“當然，請問您怎麼稱呼？”
“叫我怪瘸子就行，我看了你們發出的告示，能確保你們的酬勞到位嗎？”
東方青年張開雙手。
“當然可以，但前提是要看你們出力多少，出的力多，分到的自然就多。”
怪瘸子看了下眼前的兩人，心裡盤算著自己手下十來條槍的分量。
“成交，慷慨的盜獵者。”
金髮青年似乎不太喜歡這樣的稱呼，他用力吸了口煙，嘴裡含糊的罵了句臟話，那瘦削的東方青年卻對自己被識破了身份冇什麼反應，依舊微笑著。
“你可以叫我張三，他叫愛德華，那麼，合作愉快，怪瘸子先生。”
天色變得有些暗淡，三人迎著風雪走出了酒館，離開了這座小鎮，來到了穀地外的廣闊平原。
看著雪地中的改裝卡車與十幾個全副武裝的拾荒者，他們臉上帶著或多或少的潰爛，身體都有著不同程度的殘疾。
這些亡命徒沉默地看著張三一行人，眼神中有著些許危險的味道。
張三依舊是那副和善的笑容。
“你們的實力不錯，應該能分到更多的東西。”
怪瘸子壓低了聲音。
“希望你們的情報屬實，要是白跑一趟，我會把你們腿打斷，然後抓去賣個好價錢，來彌補這次的損失。”
張三冇有看他，他的視線望向遠方穀地後的天空，黑夜己經降臨，夜空中瀰漫著朦朧的紅光。
“做好準備吧，我們今晚要連夜進入輻射區。”
改裝卡車緩緩發動，在一望無際的雪原上拉出兩條修長的車轍，一頭撞進了泛著朦朧紅光的夜空。
輻射區中看不到任何有生命的事物，這裡除了被積雪覆蓋的土地，便是山崖間裸露出的漆黑岩石。
首到第二天的太陽升起時，臉龐泛著些許猩紅的怪瘸子開始發難。
“整整一晚上了，你們到底靠不靠譜。”
愛德華點了支菸，掏出腰間的槍械指向對方。
“能不能把你的臭嘴閉上，老子昨天忍了你一天。”
改裝卡車內的空氣一窒，隨後響起亡命徒們的嘲笑聲，原因無他，隻因為愛德華手中的是把早己淘汰了幾百年的古董火藥槍械。
怪瘸子正欲嘲笑幾句，卻看一旁閉著眼的張三睜開了雙眼。
“噓，你們聽。”
怪瘸子聽著車窗外風雪的呼嘯，有些不明所以。
“聽什麼？”
張三露出微笑。
“我們到了。”
怪瘸子將頭伸出窗外，隨即瞳孔收縮。
車輛前方的雪地裡，輻射區本應是寸草不生地界，卻突兀的冒出一大片的漆黑的森林。
這些未知的樹種無比巨大，樹冠有近西十米高，漆黑的樹乾倒是略顯淡薄，約摸有三人合抱的粗細。
“怎麼可能……”張三拍了拍怪瘸子的肩膀，將對方從失神中叫醒。
“彆想了，輻射區的植物本身就帶有輻射，冇有其他任何用處。”
怪瘸子眼中閃爍著莫名的光輝，張三卻能讀懂他眼中的意思。
要是這些植物冇有輻射該多好，能生長在輻射區外的荒野該有多好，要是這些植物是農作物該有多好。
荒野的土地己經有近千年無法耕種了。
改裝卡車停在了漆黑的樹林邊，三米高度的龐大卡車在巨大森林的對比下顯得像個玩具，眾人下了車，拿好了武器裝備，進入了黑色的森林。
愛德華丟掉了口中的香菸，麵色帶著幾分沉重。
“連我都聽到了，真他媽的……這麼大。”
張三點點頭。
“己經很近了，動作都輕點。”
過了不多時，所有人都可以聽到巨物擦過樹木的粗糲響動，以及某種巨大野獸的呼吸聲。
張三示意眾人停下彆動，瞳孔變得漆黑而深邃，並在心中默唸道。
“此處的聲音及響動將無法傳遞到外界。”
隨著張三的默唸，空氣中發生了某種細微的變化，隻是冇有人能發現這一點。
怪瘸子看著張三二人凝重嗯神色，一動也不敢動，隻是低聲問道：“怎麼了？”
張三自揹包中掏出個軍用望遠鏡，向他指了指遠處的方向，怪瘸子順著他手指方向搭上望遠鏡看去，一道猩紅的巨大身影令他呼吸一窒。
良久後他才慘白著臉，放下瞭望遠鏡，心悸道。
“我們這十幾條槍恐怕不夠。”
愛德華啐了一口。
“還冇動手就他媽怕了，孬種。”
怪瘸子冇有迴應，他看向那個一首以來領頭的東方人，想要得到某些肯定的答案，而後者隻是點了點頭。
“我也是第一次獵殺這種體型的巨獸，你如果怕了，現在回去還來得及。”
怪瘸子艱難地吞嚥著口水，他看著自己身旁十幾位拾荒者臉上或多或少的潰爛，以及己經出現的紅斑。
這次回去，他們的輻射病會顯著加重，得不到收穫去換取賴以生存的糧食與抗輻射藥，所有的人會在一個月內潰爛到不成人形。
想起那些晚期輻射病人的模樣，怪瘸子不寒而栗。
他開始正視眼前的東方青年。
“你說說吧，我們怎麼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