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晏歲要回青陽氏的這一路真的是困難重重,什麼豺狼虎豹、牛鬼蛇神都上前來插一腳,裴塵賦砍了兩天,砍得神武都不收回去,直接掛在腰上了。

“裴師兄,要不我們還是用傳送符吧。”一開始是晏歲不願意用傳送符,想拖一拖到家的時間,現在是晏歲求著裴塵賦用張傳送符,趕緊到家得了。

“不用!”裴塵賦被這接二連三的“意外”激起了性子,握著長劍一口回絕晏歲,“我倒真要看看還能有什麼招數,有什麼是我一劍下去砍不死的。”

晏歲無奈地歎息一聲,就在裴塵賦提著劍,氣宇軒昂地站在馬車前擺好神擋殺神,魔擋殺魔的架勢時,一隻顫顫巍巍的小紙鶴撲著翅膀鑽進馬車,落在了晏歲麵前。

一看這破破爛爛的小紙鶴,晏歲就知道這是晏暮的手筆,打開一看,果然是重複利用的紙鶴,而且還重複利用了七八次。

這邊寫一塊,那邊寫一塊,全靠晏歲自己找給自己的是哪一塊。

“先彆回來,尋彆處去玩。”

晏歲愣了一下,晏暮讓自己先彆回去,前幾日不是還給了期限讓自己滾回去嗎?

莫非是家裡出了什麼事?

“怎麼了?”裴塵賦剛剛看見了紙鶴飛進來,也跟著轉回馬車裡問。

晏歲不答,將紙鶴交給了裴塵賦。

裴塵賦一看上麵的字就皺起了眉。

晏歲在此刻展現出了裴塵賦意料之外的鎮定:“我哥前幾天還催著我回去,現在突然讓我先彆回去,我家肯定是發生了什麼事。”

“確定是你哥哥的字跡嗎?”裴塵賦問道。

“除了我哥應該不會有第二個人把傳音紙鶴用七八次。”晏歲摸了摸鼻子道。

這倒是確實,裴塵賦掃了一眼那被寫得密密麻麻的紙鶴,這貔貅真是的摳門摳出了一個新境界。

“我家裡是出什麼事了?”晏歲憂心地皺起眉,前世並未聽聞青陽氏有什麼不妥之處,莫非是因為自己這一世做出的決定不同,導致其他事情也變得不一樣了?

“還是想回去看看?”裴塵賦問道,然後給了晏歲一個建議,“我不是不能帶你回去,但是我覺得這個時候你還是聽你哥哥的話會好一些。”

“為何?”晏歲不解地問道。

裴塵賦勾唇:“因為我大概知道晏家主為何如此珍藏著你,而且你離家兩年,他都未曾尋到你的蹤跡了。”

晏歲一臉的茫然。

“但是我隻是猜測,還需要一段時間去驗證。”裴塵賦一邊說著一邊拍了拍晏歲,“聽話晏小師妹,咱們先不回去了。”

“不回家的話我們回宴青都嗎?”晏歲微微凝眉問道。

裴塵賦搖了搖頭:“誰回那地方,說了要回家總是要回一個家的,走,師兄我帶你回華胥氏看看。”

青陽氏的靈佑之地是東隅山,華胥氏的靈佑之地是雷澤。

而在裴塵賦施了靈力讓傀儡自己回去還車,帶著晏歲禦劍扭頭朝著雷澤方向而去之後,一路上的阻礙就全然不見了。

晏歲原本躍躍欲試想要嘗試一下禦劍,但是裴塵賦嫌晏歲速度慢,還一會兒就把晏歲拎到了自己的劍上。

“裴師兄,我覺得你和哥哥都有事情在瞞著我。”晏歲扒著裴塵賦的肩膀說道。

平時還冇注意,如今站在裴塵賦身後抓著他,晏歲才發覺裴塵賦是真的高,自己身量在同齡人之中也算高挑,可是也隻堪堪到裴塵賦的肩膀,又抬著手扒著裴塵賦的肩膀,遠遠地看倒像是掛在了裴塵賦的背上。

裴塵賦一臉淡然:“我們瞞著你什麼?”

“我要是知道你們瞞著我什麼那你們就不是瞞著我了。”晏歲撇了撇嘴。

裴塵賦低笑了一聲:“冇有的事,彆瞎想。”

晏歲將頭抵在了裴塵賦的背上沉吟了片刻道:“我突然覺得我活著的這些年就像個笑話。”

裴塵賦微微一頓,不覺放輕了語調:“晏小師妹怎麼突然多愁善感起來了?”

“年幼之時我一直在哥哥的庇護下,什麼都不想,什麼都不做。後來一時意氣出走,拚了命地修煉,就為與一人比肩,可是那人不僅看都不曾看我一眼,反倒惹得那些不如我的人眼紅,受儘冤枉屈辱。”晏歲深吸一口氣,“兜兜轉轉到如今還是一事無成,家中便是有事哥哥也要瞞著我。我好像是溫室裡嬌養的花朵,又好像不過野外曆經風霜的野草。”

裴塵賦思索了片刻之後問道:“你想要什麼呢?”

晏歲一時語塞冇能說出話來。

裴塵賦看向晏歲,再一次詢問:“晏歲,你想要的是什麼?”

想要什麼?

晏歲已經說不清了,冇想要超越沉年了,冇想要當第一向晏暮證明自己了,她好像什麼追求都冇有了。

“裴師兄想要的是什麼呢?”晏歲反問裴塵賦。

“我啊。”裴塵賦眯了眯眼,“我自出生之日起,華胥氏就已經定好了我這一生要走的路,左右不過是早登仙界,為氏族爭光,我讓華胥氏和宴青都驕傲了二十多年,之前也冇想什麼的,就這樣子唄。到了渡劫期之後我突然覺得······”

裴塵賦停頓了一下,然後才又輕飄飄地補上四個字,“挺冇勁的。”

“所以裴師兄就開始雲遊四海嗎?”晏歲繼續問道。

“嗯。”裴塵賦點了點頭,“我前二十七年的人生裡,為了華胥氏,為了宴青都,拚了個聲名赫赫,回頭卻不太知道什麼是隻屬於自己的。”

晏歲失聲笑了出來。

“你笑什麼?”裴塵賦回頭瞪了晏歲一眼。

“裴師兄,你我兩個完全相反的人在一塊居然也能頗為合拍。”晏歲回答道。

一個是被族中嬌養,什麼都不用去做的大小姐。

一個是被寄予厚望,承載著無限責任的少主。

他們完全截然相反的兩個人走到了一處,竟也能相處甚歡。

裴塵賦無聲地笑了笑然後道:“若是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麼的話,那就跟在我身後吧,我帶你到處走走,無需理會他人言論,若是自己暢快,也算是不負此身。”

自己暢快也算是不負此身的話,那晏歲上一世,可真是負儘此身。

“那我可就跟著裴師兄了,裴師兄可不許嫌我煩。”晏歲唇角揚起淡淡笑意道。

晏歲言語的吐息噴灑在裴塵賦的後頸上,平白地激起一陣漣漪。

裴塵賦猛地繃緊了身子,偏偏晏歲還什麼都冇發覺。

裴塵賦暗自咬了咬牙:“四、不許對著我的脖子吹氣。”

晏歲一臉茫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