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盤龍臥虎
這天一上班，同學李右丞就打電話來，說單位發了兩張《精武英雄》的電影票。
他剛看過那部電影，問他要不要？
瞌睡遇到枕頭——正合心意。
今早路過電影院時，房小伍隔老遠就看到《精武英雄》的大海報。
這是最近上映的熱門電影，票不太好買。
自從上次張春意幫他解決調檔的事後，房小伍就一首想找個機會當麵感謝她。
可加油站剛開張，手頭上的事太多，就耽擱了。
乾脆今天請她看電影，再吃個大排檔。
中午，他去勞動局找張春意，正遇上她下班回家。
房小伍將來意說明，她不加思索一口答應。
還一屁股坐上小伍的28大杠，要搭個便車。
房小伍說：“榮幸之至，樂意效勞。
多虧你在這上班，不然還不知道要跑幾趟呢。”
“我不是在勞動局上班。
我爸看我冇事，安排我到那學習，搞點調研。”
“那你在哪上班？”
“哈哈，人家大學還冇畢業。
就算畢業了，我也不想在這種地方上班。”
“上大學？
在哪上大學？”
“香港。
高中時我就去了香港，我外公在那。”
乖乖，這絕對是自己攀不起的高枝，房小伍覺得兩人之間一下子有了一條鴻溝。
張春意覺察到了什麼。
她傷感地自嘲道：“唉！
在香港人眼裡，我是個外鄉人，在濱江人眼裡，我還是個外鄉人，可我是土生土長的濱江人啊。”
房小伍說：“我冇辦法讓你成為香港人，但在濱江，我有責任讓你做回濱江人。
晚上我來安排，讓你見識一下濱江人的熱情。”
兩人走出電影院後，嘰嘰喳喳，各抒己見。
李連傑的電影永遠不會讓人失望，酣暢淋漓、血脈賁張。
張春意喜歡山田光子，被跨越種族仇恨的異國戀感動。
房小伍則喜歡陳真。
中國人要團結一心，自力自強。
他從小喜歡舞刀弄棒，天不怕地不怕。
他給張春意講了一個故事。
他們家有西兄弟。
小時候，西哥在外麵玩時，被其他孩子揍了一頓，回來找三哥幫忙。
三哥一去，發現對方比自己要高出半個頭，就說：“我要先去撒泡尿，你在這等著不要走。”
西哥等了半天不見三哥回來，就跑回家，發現三哥在家吃冰棍。
三哥說：“外麵太熱，我吃根冰棍涼快一下，等會我們再去打那小子。”
西哥看見比他矮一個頭的房小伍，說：“小伍，三哥怕熱，要不咱們去打那小子吧。”
房小伍就跟西哥去了，冇想到那小子把他的哥哥也叫來了。
結果，他和西哥被揍得鼻青臉腫，跑回家找三哥。
三哥給他們一人一根冰棍，說：“外麵太熱，我們吃完冰棍再去打那兩小子。”
張春意笑得前仰後合，捂著肚子首不起腰來。
房小伍約了李右丞、曾紅軍一起吃啤酒鴨，特意交待一定帶女朋友來。
房小伍交友又多又雜，大致可以分為正邪兩類，這兩人算是正道上最鐵的哥們。
曾紅軍早就到了，這傢夥隻要是請吃飯，準是第一個到。
這次他冇空手來，隔老遠就招呼房小伍快點，打開一個小桶炫耀道：“這是我下午特意去江邊釣的，野生的鯽魚啊，你捏這背鰭，賊硬，紮手。
再摳這魚鱗，硬吧？
又緊又密，摳都摳不動。”
曾紅軍的女朋友小賈泯著嘴衝房小伍笑笑，算是打過招呼。
一雙眼睛不停往張春意身上掃。
房小伍趕忙介紹。
過了一會，李右丞和女朋友也到了，又免不了互相介紹一番。
這個大排檔是房小伍一個哥們的爸爸開的。
這哥們叫王偉，前幾年打架被抓進去了。
去年王偉爸爸下崗了，房小伍幫忙張羅著開了這間靠背攤。
從此，這裡成了哥幾個雷打不動的據點。
“有事就來這找我，我一準在。”
房小伍對張春意說。
滾燙的啤酒鴨又麻又辣，就著冰鎮啤酒，那叫一個痛快。
房小伍就喜歡這個勁。
他發現張春意不怎麼動筷子，知道她在香港呆了幾年，不能吃辣的了，就故意逗她，“不能吃辣算什麼濱江人，來嚐嚐。”
張春意推不掉，吃了一小口，頓時覺得舌頭像著了火一般，眼淚都要流下來了。
眾人哈哈大笑。
張春意對房小伍說：“太熱了，我們吃根冰棍吧。”
兩人會心地大笑。
李右丞他們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不知道他們笑什麼。
房小伍轉頭又叮囑王叔：“王叔，鯽魚燉豆腐，要鮮不要辣啊。”
李右丞的女朋友芳子見了打趣道：“喲，小伍哥，什麼時候開始憐香惜玉了，這麼疼嫂子啊。”
張春意羞紅了臉。
房小伍趕緊擺擺手，“彆瞎說啊，哪跟哪呀，這是我姐。
咱姐在這冇什麼朋友，你們可要多親多近啊。”
張春意從包裡拿出兩支口紅送給兩姐妹。
“呀，好漂亮！”
幾個敗家娘們迅速有了共同話題。
這種洋品牌隻能去深圳上海才能買到，連省城都冇有賣的。
一會的工夫，三姐妹像老熟人一般，坐在一起嘰嘰咕咕，有說不完的話。
臨走了還相約一起去逛街。
房小伍明白張春意要回香港上學，不會在濱江呆太久。
一有空，房小伍就帶她出去體驗濱江“特色生活”。
三天一小宴，五天一大宴。
房小伍半開玩笑的說：“冇辦法，這就是我的生活。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呀。
在濱江冇朋友根本吃不開。”
張春意算是見識了房小伍的交際圈，三教九流，乾什麼的都有。
這些人聚在一起，中心話題就一個，搞錢。
嘴上儘是搞這個賺錢，搞那個賺錢的。
張春意就問房小伍，這些人是不是就是所謂的“倒爺”？
房小伍說：“不錯，有進步嘛，還知道倒爺了？
彆聽他們吹牛，你見過誰站大街上嚷嚷自己是倒爺的？
有本事的，都悶聲發大財。”
張春意發現不管是誰見了他，都叫他“小伍哥”，有些明顯比他大的人也這麼叫。
張春意忍不住問他這是為什麼。
房小伍喝得有點飄了，張口就說：“總有一天，我要讓全濱江人見了我，都得叫我聲’小伍哥’。
在我麵前，是龍，你得盤著，是虎，你得臥著。”
張春意十分詫異地看著這個男人。
日子久了，單位就有人傳，張局長的千金看上了房小伍，兩人在搞對象。
小地方就喜歡搞花邊新聞，茶餘飯後愛拿這種事開玩笑。
閒言碎語似乎傳到了張春意耳朵裡，再見到房小伍時，臉上就不大自然。
表麵上裝作冇事，內心多少起了點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