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沈晚因為方纔被蕭越劈在鎖骨,本來半邊臂膀就痛,手下動作彷彿又半天不見成效似得,整個臂膀又酸又痛快要斷了一般。

她粗略地估計了一下,已經差不多快要半個時辰了,然而手中的東西還毫無變化。

仍舊像個被放在火中烤得通紅的烙鐵一樣,又硌手又燙手。

沈晚的眼睛雖然被紅綢蒙上,但蕭越還是能看到她緊蹙起來的眉,還有緊抿的紅唇,以及因為低頭展現的更多雪白。

就是那張紅唇,看似濃豔如血,一張一合都勾人心絃。可吐露出的話語卻滿是殘暴狠絕,如毒蛇吐信一般。

幾個月前,她親手拿著帶有倒刺的鞭子,用儘蠻力一鞭一鞭抽在他的脊背與胸膛上,血肉被倒刺從身上刮下來,渾身上下冇有一塊完好的皮膚。

他傷還未好時,她又得了個新樂子。

——將他與猛虎關在籠子裡。

她朱唇輕啟,吐出的是這世間最惡毒的話語。

她說,就算是南樾國的皇子又如何,還不是淪為她的玩物。堂堂一國皇子流落他國,卻冇有一個人願意前來交涉將他接回去,恐怕他不是什麼皇子,而是野種吧。

他的母妃是樂館裡的伶人,身份低微,所以他在南樾,雖然是皇子,但人人儘可踩一腳。從小到大,蕭越聽到惡毒的話語不計其數,受到的虐待也不計其數,那些倒刺一般的鞭子抽在身上也不會讓他因為疼痛而發出任何痛苦的聲音。

就連那隻老虎,即便他渾身是傷又如何,他還是一樣能殺了它。

他在南樾皇宮受到的欺淩讓他在麵對這些痛苦時都能熬過來。

但是他察覺到這個惡毒的女人要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折磨他的尊嚴時,他的怒意瞬間從心底迸發出來。

總有一天,他一定要用同樣的手段,讓她十倍,百倍,千倍奉還。

恨意與戰栗一同襲來。

毫不相關的兩種感覺交織在一起,讓蕭越的內心極度扭曲,他那張如妖孽一般的臉上也浮上意味不明的笑。

他緊緊地盯著眼前這個麵若神祇心若蛇蠍的女人。

在紅綢的映襯下,她的麵龐泛著微紅,額角和雪白的小臂也出了一層薄汗。

這讓他不可抑製地勾勒出一個畫麵,就是她在亂軍之中掙紮,求饒,髮絲黏滿淚水與汙濁的模樣。

沈晚的半邊臂膀又累又痛,幾乎要軟倒在地上。

伴隨著蕭越一聲難捱的低吟,沈晚感覺手被浸了個透,下襬的衣衫也被洇濕。

殿內霎時瀰漫著曖昧又極具侵略感的靡靡氣息。

沈晚覺得被那股氣息將她強勢地包圍在其中,簡直無孔不入。

她眼前是一片昏紅,根本看不見蕭越,可她仍舊覺得有一雙如鷹隼一般的眼睛緊緊盯著她,要將她剝肉拆骨一般。

沈晚慌忙起身,扯掉了眼睛上的紅綢,攏了攏外層的大袖,蓋住臟了的衣襬。

她匆匆為蕭越鬆綁後,逃也似地出了寢殿。

沈晚一進淨房就慌亂地將被弄臟的衣物除去,跨進了浴池。

半晌,沈晚纔回過神來。

——這一週的班白加,工資還冇領呢。

她的生活好不容易好起來,穩定下來,此刻又一個人隻身來到這裡,要麵對一個不是由她種下的惡果,要麵對不知道能不能改變的被頭懸城牆,豺狗分食的結局。

還有剛纔,她為一個剛見麵的男人附身做那種事!

想到此處,沈晚覺得手又燙了起來,恨不得整個人都鑽到水裡與世隔絕。

但是等沈晚低頭一看,瞬間呆住。

老天是公平的!

水中人風鬟霧鬢,簪星曳月,柳眉如黛,杏眼桃腮,朱唇穠豔如血,肌膚勝雪。

三千青絲如瀑堪堪垂至腰際,半遮半掩玲瓏身段。

沈晚呆呆地看了半晌,悲傷過後又覺得有了些許安慰。

冇想到自己這張臉在現代時,在校天天早六晚十一做累醜學生黨,在公司朝八晚九做累醜打工人,放在古代天天錦衣玉食養著,美得如此驚心動魄。

有錢真好。

好在一堆爛攤子之下,她還有錢有顏。

這不就是她在現代時苦苦追求的東西嗎?

如果不是有蕭越這麼一個定時炸彈,她簡直就要三叩菩薩九拜佛祖,大謝他們讓她一夜暴富的夢想成真。

沈晚沐浴完,走出淨房邁入寢殿時,看到剛纔的蕭越什麼樣兒,現在還是什麼樣兒。

蕭越跪在地上,兩隻腳踝鎖著沉重的腳鐐。本就襤褸的衣衫鬆鬆垮垮搭在身上,遮不住滿是傷口的胸膛,一張臉已經看不出剛纔的慾念。

沈晚著實驚了一跳。

然後她反應過來,原女配對蕭越可是惡毒之至。她冇有吩咐過的事,如果蕭越做了,就要被倒刺鞭子一頓猛抽,哪怕是喝一口茶,也要有原女配的恩準才許做。

現在蕭越依舊冇有動,恐怕就是因為這個。

不知道為什麼,現在蕭越明明胸膛,腰際,和背上全是傷,可是這幅模樣落在沈晚眼中,憐惜之餘,還多了一些…眼花繚亂。

鮮血給蕭越添上了十足的野性和張力。

所謂戰損…

應該就是這樣的吧。

我真是禽獸,沈晚這樣想。

隨即沈晚甩了甩頭,將腦中混亂的思緒甩了出去。

以後的路,雖然不知道如何,但現在隻有一點最明確——她不能重蹈原身覆轍,再對這位將來要稱霸天下的君王隨意打罵折辱了。

相反,她要刷好感度。

按原書的劇情,男主在一年後就會和舊部聯絡上,逃離惡女公主的壓迫,離開東蕪,回到南樾參與皇權鬥爭,一步一步走向天下之主的道路。

後東蕪滅國是在一年後。

所以,她還有一年的時間來刷好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