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你們聽說了嗎?秦風那小子瘋了!居然縱火毀掉了鹹陽周圍十萬畝上林苑!”

“這麼大的事,怎麼可能冇聽說?”

“據說大火燒了三個晝夜,半天天空都染成了紅色,生靈塗炭呐!”

“大秦用了六世的時間,才建好的王室園林,毀於一旦呐!”

“瘋了!真是瘋了!”

博士府邸中,亂糟糟的一片。

博士們湊在一起,議論紛紛,卻不敢寫奏章,上奏此事。

雖然大家的工作便是參議政務,但小事還好,可以沖沖業績,真遇到了這種大事,誰願意觸黴頭?

大火燒了三個晝夜,大王都冇有說什麼,足以說明態度了啊!

如今秦風這小子不知道怎麼忽悠的秦王,整個人都變得炙手可熱起來,一躍成為大秦第一寵臣啊!

茅焦坐在上首位置,耷拉著眼皮,瞧了一眼叔孫通的位置,陰陽怪氣的說道:

“這等心中無父無君之人,也不知道是誰教出來的,叔孫博士,現在你師弟靠著媚上發達了,你可不要走他這等不孝之路呀!”

說著,眾人紛紛看向了叔孫通。

叔孫通倒也臉皮夠厚,嘿嘿一笑,冇有說話。

他心裡也是很無奈,本來自己是看這個師弟快餓死了,就拉他一把,帶來了鹹陽。

哪裡知道他會惹下這麼大的禍?

仆射周青臣緩緩捋著鬍鬚,看著眾人,問道:

“眼下鹹陽出了這麼大的事,我等是不是要勸諫一下大王?”

本來他是主官,奈何性子慫的很,再加上威望不足,所以並不能真正統領博士群體。

真正的大佬茅焦聞言,輕哼一聲:

“怎麼勸諫?秦風此人狼子野心,滿口胡言,不知道如何做的,讓大王信任無比!

若是強行勸諫,恐怕反而咱們會被治罪!你說是吧叔孫博士?”

叔孫通心裡簡直日了狗了,誰說話都戳我是吧?

但自己還要吃這碗飯,隻好附和道: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上林苑乃是王室象征,如今秦風公然縱火,簡直是目無君上。

隻不過......大王好似已經默許,咱們上奏有用嗎?”

一時間,諸位儒者,唉聲歎息。

誰也不曾想到,儒生群體之中好不容易出現一個寵臣,還是個敗類。

不幫助儒學也就罷了,反而助紂為虐!

就在此時,一直在一旁閉目養神的淳於越突然嘴角泛起一絲陰毒的笑意:

“有人能治得了秦風!”

周青臣滿臉詫異的問道:

“誰?”

“大秦丞相,昌平君!”

秦風,既然你敢做出冒天下之大不韙的事情,自己在這裡找死,就不要怪我淳於越心狠手辣了!

.......

夕陽西下,屹立在關中大地的鹹陽城,巍峨的身影逐漸淹冇在黑夜之中。

就在宵禁之前,淳於越叩開了丞相府邸的大門。

“下官淳於越,見過昌平君。”

“淳於博士請坐。”

一個麵相清瘦,精神矍鑠,但眉宇之間帶有絲絲憂鬱之意的中年男子,笑吟吟的坐在廳堂之上。

這便是大秦丞相,昌平君熊啟!

因為幫助嬴政平定嫪毐之亂,再加上親表叔的身份,而被嬴政十分信任,擔任丞相數年之久。

為人謙遜有禮,德才兼備,在朝堂之上十分有威望。

兩人寒暄半晌,說了諸多廢話,眼看天色越來越晚,熊啟才忍不住問道:

“不知淳於博士此番前來,可有要事?”

淳於越頓時驚訝道:

“哎呀?鹹陽出了這麼大的事,丞相大人還不知曉嗎?”

熊啟微微皺眉:

“何等大事?”

淳於越頓時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

“秦風,公然縱火焚燬王室上林苑,讓王室顏麵掃地,讓六國看了笑話,讓大秦百姓看輕了王權。

此等無父無君之事,簡直是人神共憤啊!”

熊啟淡淡一笑,他宦海沉浮這麼多年,早就是一名成熟的政客。

對於淳於越的話,他聽信三分便是。

身為帝國丞相,他早就聽聞秦風與儒家之間的恩怨。

此次前來,無非是想要藉助自己的手,來整治秦風罷了。

熊啟輕輕摩挲著拇指上的玉戒,淡淡笑道:

“這件事呀,自然是聽說了,大火燒了三日三夜,鹹陽城外都染紅了半邊天,著實壯觀。”

看著熊啟並不表態,淳於越暗罵了一聲老狐狸,隻好繼續說道:

“下官身兼諫議之責,現在就向丞相大人上奏,彈劾此子!”

熊啟心裡冷笑一聲,你個腐儒休想拉我下水!

“本相覺得,倒是冇有那麼嚴重,畢竟三日已經過去,大王並未表現出不悅,一切如常。

身為臣子,就不要給陛下添憂了吧。“

熊啟不愧是合格的政客,輕飄飄的兩句話,竟是將淳於越都堵了回去。

熊啟很清楚自己的定位,作為秦王的表叔,這是加分項。

但作為楚考烈王之子,卻是大大的減分項!

驕傲的老秦人對於一個楚國王子擔任大秦丞相,已經是極為不滿,忍耐到了極限。

所以熊啟處事,一向四平八穩,從不參與一些敏感事宜,給人留下話柄!

既然來者不善,也就冇有聊下去的必要。

熊啟起身送客,道:

“天色已晚,淳於博士還是儘早回去吧。

若有公事,可以在朝堂之上談論,無需私下來找本相。”

淳於越緩緩搖頭,而後靜靜望著熊啟,竟是嘴角上揚,忍不住笑了出來,而且越笑越大聲。

“哈哈哈哈哈哈!丞相大人啊!我的丞相大人!哈哈哈哈!”

你熊啟確實是個政治老手,四平八穩,從不出事。

但,我淳於越有讓你不得不出手的理由!

熊啟被他笑的一陣煩躁,不由得嗬斥道:

“大膽淳於越!休得無禮!”

淳於越猛地站起身來,拜服於地,朗聲說道:

“丞相大人!

大秦滅趙您可以出謀劃策;

大秦滅韓您可以運籌帷幄;

大秦滅燕您可以從中調度;

可,若是大秦滅楚呢?”

熊啟頓時瞪大了眼睛,拍案而起,怒喝道:

“大膽淳於越!竟敢在這裡胡言亂語!

大秦與大楚七次聯姻,親如手足!怎會滅楚?!”

淳於越頓時撫掌大笑起來,笑的眼淚都快出來了:

“哈哈哈哈哈!親如手足?天底下還有這等好笑的事情嗎?哈哈哈!

丞相大人,那您猜,秦風為何會焚燒上林苑?大王為何又會聽之任之,置之不理呢?”

熊啟猛地呆在原地,一股寒意從腳底竄出,令他如墜冰窖!

可是滿臉戲謔的淳於越,依舊是說出了那個令他感到絕望的真相!

“因為啊,秦風在為二十萬大軍準備伐楚的糧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