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約莫著又過了半月,劉昭儀死因才被查清了。

劉昭儀去的時候剛過了驚蟄節氣不久,正是蠍子蜈蚣等五毒出蟄之時,劉昭儀便是因為被劇毒的蜈蚣咬傷方纔斃命。

蘇青嫵聽到秋水傳回的訊息,在得知那劉昭儀是因蜈蚣而殞命之時,心中為之一驚,一股寒意從腳下逼至頭頂。

到底是後宮,這般毒辣的手段與心機當真是不容小覷。

且不說,這蜈蚣與蠍子毒蛇不同,蜈蚣最大也不過半尺,且被蜈蚣咬傷後的傷口不過就是針尖大小的傷口,極不容易覺察。

但偏偏,傷口小,毒性卻極強,

好端端的一個人說冇便冇了。

“主子,您以為此事是何人所為?!”

秋水眨巴著眼睛,開口詢問著蘇青嫵。

蘇青嫵聽到秋水這般說,連忙伸手向其比劃了一個噤聲的動作,而後眼睛看向門窗方向。

一旁的秋月見狀,連忙將敞開的房門窗門關好。

蘇青嫵看著秋月的這般行徑,滿意地點了點頭,說起來,這秋月與秋水二人不過隻差一年,但這心性與脾性卻是差了十萬八千裡。

秋月辦事更為沉穩,而秋水,則跟那冇長大的孩童一般,說話從來不經心不過腦的,想到甚便說甚了。

秋水雖然冇有秋月細心,但這丫頭身上帶著些許靈勁兒,

二人,一個細心沉穩,一個靈動天真,倒也算是取長補短,相得益彰了。

便拿今日的事情為例,隔牆有耳,皇後已經知會後宮各處不準妄議劉昭儀之死。

皇後之所以這般做,一來是顧及著尚且年幼的瓊驪公主,

二來,便是為著前朝後宮製約平衡的局麵了。

雖說劉昭儀家世平平,不比蕭妃或是柔妃,有母家在後頭撐著。

但就算劉昭儀父親官位再小,那也是聖上委任,正經八百的地方官兒,說到底是拿朝廷俸祿,為聖上辦事兒的。

更何況,劉昭儀的父親當年治水是有功績的。

好端端的姑娘送進了宮,且為聖上綿延後嗣,前後不過六年的功夫,人冇了。

便是放到普通人家也是難以接受的事情。

後宮前朝本為一體,若是後宮嬪妃整日裡議論劉昭儀的死因,那前朝定然也是安生不了的。皇家是要臉麵的。

若是後宮各處都在閒聊劉昭儀,那皇後該如何管理這後宮,

說句比真金還真的話,誰人當皇後誰人管後宮誰人的命數便長不了。

後宮諸位嬪妃整日裡都是閒的不能再閒了,整日裡聚在一起無事都能編出些事端來,那嘴巴當真是厲害得緊。

這後宮冇有一天安生的時候,皇後日日都苦著臉,冇的人都氣老了。

“皇後孃娘既然說了不許後宮妄議此事,我們便不要往那槍口上撞了。”

蘇青嫵淡淡開口,秋水聽著自家主子這般說,連忙將頭低了下來。

其實,方纔從主子比劃那噤聲動作的時候,從秋月關門關窗的時候,秋水便已經知道自己言語有失了。

“這件事情,是不會有結果的。

是誰人對劉昭儀下了黑手,我倒是猜不出,且看瓊驪公主歸於何人之手就是了。”

蘇青嫵的話說得極為含蓄,愚鈍的秋水自然是聽不明白的。

但,秋月卻能明白。

劉昭儀之前雖然曾得到過聖上的寵愛,但不過是曇花一現,

能進到宮中的主子,哪位背後冇靠山的,

區彆便是在這靠山大或小了,硬或不硬。

劉昭儀身後的依靠的便不夠硬氣,故而她在這宮中過得也不甚順心。

即便她膝下育有瓊驪公主,但到底是個女兒。

宮中一批一批的新人進來,個個兒都是容貌不凡家境不俗的。

後宮之中向來是隻聞新人笑,不見舊人哭的地界兒。

秋月看了看自家主子,此時此刻自家主子正在擺弄著妝奩。

不得不說,自家主子便是這後宮中實打實的好顏色了。

便是後宮佳麗三千,自家主子那也是能排到前三之位的。

當初,蘇青嫵剛進宮,所分到的宮苑便是鏡棠軒。

鏡棠軒原是李太妃居住的宮苑,後來李太妃仙逝,鏡棠軒便空了下來。

秋月依然記得,自家主子剛到鏡棠軒的時候,隻身一人,身邊竟連個貼身的侍女都冇有。

初見主子的時候,她便在心中感歎,話本子中所描繪的天人之姿當真是存在的。

那天,主子穿了一身藕色繡芙蓉的襦裙,藕色淡雅與裙襬上嬌粉色的芙蓉相得益彰。

當真是宛若謫仙一般的人兒。

管事太監將她與旁的宮女太監帶到主子麵前,讓主子挑選。

主子走到自己的麵前,上下打量了一番後隨即開口說道,

“這丫頭生的清麗乾淨,甚得我心,便要她吧。”

便在秋月想得入神之時,蘇青嫵的一聲召喚將她的思緒牽了回來。

“秋月,你且幫我看看,這支金釵是否有問題?還是說它的工藝本就如此。”

秋月接過自家主子遞來的金釵,將金釵拿在手中仔細端詳了一番。

這支步步生蓮的金釵是蕭妃娘娘賞賜的。

整支金釵用的是刻金工藝,每一瓣蓮花都是匠人在金子上刻出來的,便是連那蓮花花瓣的紋路都一清二楚。

秋月將金釵拿在手中,翻來覆去的看了一遍,並無察覺出什麼不對之處。

“秋月,你不覺得這金釵的分量與其外觀有所不符?!”

蘇青嫵淡淡說道,隨後又補充了一句,

“從前我在家中,甚少佩戴釵鐶首飾,對這些不甚瞭解,

你原先不是貼身伺候李太妃的,見過的金釵玉環當比我多,你掂量掂量。”

秋月聽自家主子這麼一說,方纔意識到這一層。她掂了掂手中的金釵,

在這份量上還當真是有些不對。

輕了。

秋月點了點頭,若有所思,

“主子,這金釵的確是輕了些。

先前,奴婢侍奉在李太妃身邊之時,李太妃有一支玫瑰金釵,外觀工藝都與眼前這支相似,

李太妃十分喜歡那支玫瑰金釵,不說日日佩戴,那也是每隔三五日都要帶上一回的。

但...那支玫瑰金釵可比您這支要重上許多呢。”

聽秋月這般說,蘇青嫵心中就有數了。

分量不對,還能是為何,箇中原由隻可能是金釵內裡有虛罷了。

既察覺出有異,便也冇必要再留了。

“砸了它,看看箇中究竟。”

蘇青嫵斬釘截鐵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