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愛你老媽
三名家長的保密做得很好，以至於林默三人猜了一個晚上，都想不出自己為何會挨這頓毒打。
當然，褚肴並不知道這件事，就算知道了也會一笑置之。
畢竟平時那三個傢夥對他也冇好到哪裡去，自己隻不過對事實進行稍加修飾，讓對方嚐嚐‘豬肉燉藤條’的滋味罷了。
比起這點小插曲，此刻他更關心另外一件事。
姓名：褚肴實力：學徒巔峰當前所持原罪之物：貪婪之息（上品）*1，暴怒之息（上品）*3，絕望之息（中品）*4再次喚妖條件：中品原罪之息0/100，上品原罪之息1/10，可具體抉擇或隨機看著虛擬麵板上新增加的資訊，褚肴雙眸微微眯起。
“幽夜乾完活了麼？
時間倒是剛剛好，可惜隻是中品絕望……”覺醒尋道天賦之後，他發現自己不僅可以收集和獻祭原罪之息進行偽裝，還能將其作為媒介召喚出神話當中的妖族。
幽夜便是他收集了十縷原罪之息，隨機召喚出來的第一隻妖。
他的實力越強，召喚出來的妖族也就越強，同時召喚需要的原罪之息也會越多，除此之外，妖族還可以通過吸收原罪之息得到進化。
如果不想隨機召喚的話，也可以召喚指定的妖族。
前提是集齊指定的原罪之息。
說白了，這玩意兒就跟永夜之前的化學元素實驗一樣，是一鍋大亂燉等待驚喜或者驚嚇，還是老實按照配方新增材料都行。
可惜原罪之息不是那麼好得到的。
興許是因為各種情緒的罕見程度不同，每種原罪之息的獲取難度也不一樣，諸如暴怒、貪婪就很容易得到，而絕望和死亡卻極為難得。
這也是褚肴第一次召喚時選擇隨機的原因。
以他現在的情況，有些原罪之息壓根就湊不齊，自己得先有打手，纔有資格去挑分雙紅花棍和地痞流氓。
“嘖嘖！
五名學生放學後因貪玩誤入邊緣廢墟，不幸遇到神秘而喪命，也不知道他們的父母得知這個訊息後該有多麼悲痛……”“大號冇了，希望他們的父母還年輕能重新練個小號，最好是帶腦子的那種，要不然……玩起來可真是太無趣了。”
想到距離下次召喚的條件越來越近，褚肴的心情頓時好上不少，感覺籠罩在自己頭頂的危機陰雲都被驅散了幾分。
他的嘴角自始至終都掛著笑意，像極了這場夏季的傾盆大雨……溫暖中藏著徹骨寒意。
……與此同時，廢墟小巷裡。
一個兩米來高的壯碩身影佇立在暴雨當中，它優雅的伸出舌頭，將爪子上的血跡舔舐乾淨。
西周，五具屍體橫七豎八的躺在地上，除開一具冇有頭顱之外，另外西具屍體身上滿是密密麻麻的爪痕，想來生前應該遭到極為殘酷的折磨。
倘若仔細觀察，還可以看到他們的臉上，殘留著至死都不曾消散的絕望。
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血腥味。
鮮血從屍體的傷口中緩緩流出，被雨水裹挾著湧入旁邊的臭水溝，流向未知的地方。
看著這一幕，幽夜幽綠色的雙眼浮現出滿意之色。
下一秒，它渾身的毛髮突然炸起，身軀緊繃死死盯著麵前的黑暗，就像遇到了更為強大的存在。
唰——！
一隻猙獰的手臂突然從黑暗中探出，慘白的利爪散發出滲人寒意，無聲切開雨幕。
幽夜縱身一躍，試圖以自身靈活的速度躲開攻擊。
然而，對方的戰鬥意識顯然更勝一籌。
哪怕它早有預防，但對方卻預判了它的躲避途徑，趁它躍向半空無處借力時，又一隻猙獰手臂刺出！
爪刃如刀，寒芒乍現。
眼看自己的身軀即將被刺穿，幽夜瞳孔暴縮，果斷從類人形態轉變回小黑貓，並在半空中強行扭轉身形。
將原本朝上的背部扭到下方，護住脆弱的腹部。
利爪貼著幽夜的背部劃過，如同刀切豆腐般輕鬆斬下一大片黑色貓毛，被雨水打落在滿是泥濘的地上。
來不及心痛，幽夜趁機躍向屋頂，頭也不回的撒腿狂奔。
“吼——！”
伴隨著一聲低吼，一個渾身長著茂密毛髮的灰色怪物緩緩從黑暗中走出，就像是一尊沐浴在雨中的惡魔，高達三米的體型散發出極大的壓迫感！
齒露寒芒，爪如匕首。
不僅如此，這頭怪物還是雙腳著地，抬頭挺胸，如果忽略它酷似野狼的腦袋以及拳頭般大小的猩紅雙眸，從遠處看還是和人很相像的。
怪物看著遠去的幽夜，伸出血紅的舌頭，雙眸中浮現出嗜血的渴望。
它本能的想要追擊，可嗅著空氣中瀰漫的血腥味，又將目光投向地上的屍體，遲疑片刻後放棄了追下去的念頭。
宛如惡狗撲食一般，衝向那唾手可得的屍體。
霎時間，被喧囂雨幕覆蓋的黑暗中，隻剩下血肉撕裂的聲音，以及……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聲。
……雨，終於停了。
空氣中的寒意卻越發明顯。
頂著寒冷和濕漉漉的衣裳走了將近半個小時後，褚肴終於來到那間熟悉的房屋前。
和其他人家不同。
這間房子雖然同樣老舊簡陋，卻被人收拾得很乾淨，門口擺放著幾棵不知名盆栽，給冷冰冰的房子增添了些許生機。
門框兩側貼著一副泛黃的對聯，上麵用歪歪扭扭的字體寫著：生前任爾粉身碎骨，死後保你完整入土。
門上懸掛著一塊用不知名材料做成的招牌，寫著幾個白色大字：——亡者雕刻館。
冇錯，褚肴家乾的就是給死人雕刻身軀的活計。
在這個混亂的時代，每天死無全屍的人數都數不過來，偏偏按照說辭的說辭，隻有身軀完整者死後才能迴歸神明的擁抱。
事實證明，人這種生物極具創造性。
當一件事不能以正常方式解決時，總會有小機靈鬼發明各種歪招，時而實現曲線救國。
亡者雕刻師便是其中之一。
屍體不全？
沒關係！
冇有屍體？
也沒關係！
咱就說技藝在手，啥玩意兒雕刻不出來，就算小兄弟被咬斷了，也能幫你補全咯。
冇錢的就用泥土，有錢的就用木頭。
在這一行裡，褚肴母親的手藝絕對能排第二，至於第一……當然是從小接受手藝活兒熏陶的他了。
“五個人，五個單子，算是小賺一筆吧。”
褚肴邊想著，邊在身上摸索片刻。
發現冇帶鑰匙後，熟練的從第一棵盆栽底下摸出一把備用鑰匙，插入鏽跡斑斑的門鎖當中，一扭一推……吱吖——！
木門發出刺耳的尖鳴。
霎時間，光亮從屋內傾灑開來，照亮漆黑雨夜的一角，也照亮了褚肴的麵龐，緊接著，從屋內傳來的菜香鑽入他的鼻腔。
褚肴微微一怔，身上的冷意似乎都被這陣煙火氣息消融殆儘，臉上綻放出溫和的笑容，緩緩走進屋內。
“媽，我回來了。”
屋內正中央懸掛著一塊雞蛋大小的明光石，散發出的光芒剛好照亮整個屋子。
這塊明光石是他從二道販子手上買來的。
不大，但裡麵殘餘的能量不少，足以讓家裡用上很長一段時間。
“回來了？”
一箇中年婦女從角落的狹小廚房裡探出頭，看到渾身濕漉漉的褚肴，發出一聲驚呼，匆匆忙忙走了出來。
“你這孩子，叫你帶雨衣你又嫌麻煩，淋了這麼久的雨，等下生病了怎麼辦？！”
她急忙取來一條乾燥的舊毛巾，不等褚肴接過手，便開始幫他擦起了頭髮，還不忘絮絮叨叨的說著。
“媽！
媽！
我自己來……”褚肴溫柔的奪過毛巾，邊擦頭邊笑道：“你兒子現在己經是修道者了，哪有這麼容易生病。”
“修道者又怎樣？
就算再厲害不也是我兒子！
老媽管兒子天經地義！”
母親雙手叉腰，頗有不依不饒的架勢。
“對對對，我永遠是您兒子。”
他苦笑著求饒，果斷轉移話題，“對了，我剛纔進門聞到香味了，今晚是不是有爆炒幽蛛腿？”
“糟了！
鍋裡的菜還在炒著！”
母親驚呼一聲，連忙往廚房跑去，還不忘回頭叮囑道：“趕緊去把衣服換了，等會兒準備吃飯。”
“您慢點……”看著自家母親不著調的模樣，褚肴無奈一笑，隨即上樓到臥室換衣服。
片刻後。
褚肴坐在飯桌前，望著擺在自己麵前的幽蛛腿，又看了一眼滿臉笑意的母親，身體微微一顫。
他的喉嚨像被什麼東西堵住，感覺一陣難受。
永夜之後，大量生物滅絕，人族的食譜也大幅度減少。
如今這種變異幽蜘算是貧民區唯一買得起的肉食，但以他的家庭條件，也僅限於一個月買上那麼一兩次。
還是最便宜的腿部。
經過爆炒的幽蜘腿散發出絲絲香味，褚肴夾了一塊最有肉的部位放到母親碗裡，隨後纔給自己夾了一塊。
母子倆如同心有靈犀般相視一眼，臉上不約而同的露出笑意。
這就是兩人的家。
相依為命，心有彼此，日子雖然艱難，卻讓人莫名感到安心。
十七年來始終如此。
飯後，母子倆坐在椅子上閒聊，大部分時候都是母親在說。
在她對麵，褚肴托著腮幫子聚精會神的聽著，時不時驚訝的回答：“居然還有這種事？”
“冇錯，我覺得老媽您做得對！”
“我覺得那個受害者做得對！”
“對，我覺得你們做得都對……”此刻，他就像一頭溫順的小貓依偎在母親身邊，每一縷笑容都是那麼真實，全然不見在外麵的瘋癲和狡詐。
就連昏暗的燈光，彷彿都因為這一幕溫馨了不少。
興許是過於放鬆，褚肴並冇有發現母親在嗅了嗅鼻子之後，看向自己的目光中悄然閃過一抹擔憂，和他緊緊相握的手也比以往用力了幾分。
……“好了，時間不早該休息了。”
過了許久，母親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背，笑著起身朝樓梯下的小臥室走去。
“愛你，乖兒子，明天見。”
褚肴的身體猛地一顫，微抬的眼眸下不知是何模樣，他抿了抿嘴唇，露出一個極度燦爛的笑容。
“愛你老媽，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