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金銘麗更是吃了一驚。

雖然她知道,平日裡黨政辦這個關之峰要論能力水平,不在鎮裡任何人之下,曾經有幾個鎮裡的大材料,都是出自他之手。

在幾次年終述職時,她也聽過關之峰的演講,那絕對是縣裡的一流水準。

當時,她就在心裡讚歎,不愧是211出來的,水平就是高。

滿以為關之峰能認真勤勉,博得上進之路。

可他在黨政辦,除了手頭安排給他的工作,基本與世無爭,比那個老張躺得還平整。

平時也不與領導靠近,更不像其他人那樣勤於走動。

據說他從來冇給誰送過禮或者巴結過誰,簡直就像外星上來的。

即使是工作,也總是一副吊兒郎當、看透人生的架勢,實在是讓鎮領導喜歡不起來他。

以至於在整個鎮政府,才大氣高,滿嘴毒舌,躺平擺爛,成了關之峰的形象代名詞。

剛纔,郭書記讓她到辦公室,親耳聽了黨政辦主任張超聲色俱厲的控訴,說他這個手下太囂張了,自己實在是管不了了。

不僅拒不服從鎮黨委的處分決定,而且公然以辭職相要挾,簡直太放肆了雲雲。

郭書記的臉色很不好看,命她和張超一起來黨政辦處理此事。

她知道,張超一貫喜歡拉大旗作虎皮,狐假虎威慣了。

金銘麗表麵上不說,其實在肚子裡腹誹不已:自己的部下都整不明白,那你這黨政辦主任還乾個屁。

堂堂一個男子漢,難道除了依靠姐姐的床上功夫,自己就冇什麼本事麼?

所以,金銘麗是抱著走走過場,給郭書記一個交代,順便給他的“小舅子”挽回點麵子的目的來的。

一見關之峰的麵,金銘麗就將問題直接拋出,其實是想聽關之峰解釋的。

麵對如此弱智的問題,凡是有點腦子的,都會往回找補。

諸如一時衝動,口不擇言之類的。

如果關之峰這樣解釋,她也準備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搪塞應付過去算了。

自己好歹是個組宣委員,堂堂的局長夫人,總不能給郭書記的“小舅子”擦屁股。

哪知道,就連這樣的順水推舟,關之峰都不領情。

在任何人看來,關之峰簡直是腦袋秀逗了。

竟然公開承認對處分決定有意見,還不想乾了。

金銘麗一時愣在那裡。

自己給關之峰搭的台階,被他給拆了。

你關之峰怎麼下來,我這鎮組宣委員怎麼下來?

張超在一旁依舊不肯罷休。

你關之峰是在找死,那就彆怪我不客氣了。

他指著關之峰,對金銘麗道:“金委員,按照組織條例,這種人就不配待在公務員隊伍裡,立即開除,開除,開除。”

張超覺得一個開除還不夠,緊跟著重複了三次。

說完,得意洋洋的看著關之峰,心說:這下你可栽了,看你小子怎麼辦?

老張在一旁撇撇嘴,暗自慶幸自己的躺平策略。

像關之峰這樣公開和領導對著乾,絕不是什麼明智之舉。

小朱和小黃佩服地看著張超,覺得領導這次的威風耍得夠闊以的。

鎮上還從來冇開除過一名公務員呢,這可是破天荒了。

閆麗霞緊張地看著金銘麗,她意識到關之峰把自己逼入了死衚衕,唯一的希望就在金銘麗身上了。

好在金銘麗冇有接張超的話。

做為組宣委員,自然瞭解組織程式。

一個公務員的辭職和辭退,可不是像張超說的那麼簡單。

更不會因為他的一句話,就給關之峰定性。

對於一個在編的公務員,即使是鎮書記郭凱翔,也不能說辭退就辭退。

她不想做開除關之峰的惡人,更不想成為張超和他“姐夫”整人的工具。

如果冇有這點智慧,那她這組宣委員和局長夫人豈不是白當了。

但她很為關之峰犯愁。

你這傢夥惹誰不好,偏偏惹上鎮書記的編外“小舅子”,而且還鬨到水火不容的地步。

照這個勢頭髮展下去,即使自己幫關之峰躲過眼前的一劫,今後在“姐夫” “小舅子”的合力夾擊下,難保將來不被他們整死。

好在自己現在是組宣委員,能幫一把是一把了。

畢竟這是組織程式的規定,也是自己的職分。

就在金銘麗打定主意,準備幫關之峰一把之際,後者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關之峰看了一眼號碼,不熟悉,就把它摁了。

剛要和金銘麗說話,手機又響了。

還是那個陌生號碼,他剛要再摁滅,金銘麗說道:“你先接電話。”

她是想藉著這個電話,緩和一下氣氛,順帶思考一下自己該怎麼圓場。

關之峰無奈,隻好不耐煩地按了下擴音:“喂,找哪位?”

電話裡傳來一個渾厚的男中音:“喂,你好!

是關之峰吧?”

聲音裡,似乎陪著幾分小心。

“我不聽課,也不買房,更不理財,總之,不想做任何事,你還有什麼事?”

關之峰語速極快,透著幾分戲謔的不耐煩。

電話裡似乎對他的態度有些吃驚,猶豫了一下,才道:“嗬嗬,都不是,我是韓世傑啊!”

不料,關之峯迴答的更快:“韓世傑?

韓世傑是誰,我不認識。

你打錯了。”

說完,關之峰直接掛斷了電話。

“韓世傑,那不是韓市長嗎?”

金銘麗率先嚷了出來。

老張也破天荒地叫道:“是韓市長,他的聲音我太熟了。

我聽過他好多次講話,就是他。”

張超先是一愣,緊接著斷然否定道:“不可能,韓市長怎麼會給這個廢物小辦事員打電話,簡直是做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