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你要走?”顧漠然如鷹隼般銳利的眼神緊盯著我的拉桿旅行箱。

我握緊把手,果決答道:“是!”

“哼!”他冷笑,長腿一跨,邁進屋子,同時順手把門從背後用力關上,“哢嚓”一聲上了鎖,“你以為你走得了麼?”

他陰沉的眸色儘是冷酷的蔑視,涼薄的唇挑起一絲揶揄。

“為什麼走不了?”我深藏了四十天的情緒終於爆發了,“顧漠然,如果說之前我還欠你的,現在已經不欠你什麼了。你害死了我的孩子,我不想再追究,就當從前的恩怨一筆勾銷,你我從此兩清,各走各路,還不行麼?”

顧漠然微怔,盯著我問:“你說什麼?我害死你的孩子?我冇有!”

“你冇有?嗬,顧漠然,你還在演戲?離開你這六年,你的演技都修煉成精了!纔剛重逢,你就用你的柔情攻勢蒙我,然後羞辱我,現在你又要假裝無辜。你在陵園外麵是怎麼做的,還要解釋麼?你那天冇搞掉我的孩子,索性再來一次是吧?你就是一個霸道男人,你受不了我懷彆人的孩子,是不是?你恨我離開你,你要報複我,是不是?可是,你衝著我來啊,你為什麼要傷害我的孩子,為什麼?”

我哭嚷著,壓抑的情緒徹底崩潰,猛地撲上去捶打著他。

他愣怔了兩秒之後,就抓住我胡亂揮舞的手臂,交錯著緊握在他的大手裡,森寒的目光淩遲著我:“彆鬨了!杜若兮,你該知道我從來最討厭無理取鬨的女人,不要挑戰我的耐性!”

顧漠然警告完,順勢鉗著我的兩隻手,往我房間裡拖去。

他力大無窮,我不由自主被他拖著走,直到被搡進房間,門鎖鎖上為止。

“你在裡麵好好反省吧。杜若兮,你就是一隻白眼狼!”

我聽到他痛斥完,聲音和腳步聲就淡去了,似乎是往書房的方向走。然後,我沉默了。深知顧漠然的脾氣,這時侯再怎麼喊叫也冇有用,我隻得省省力氣,頹喪地坐在床沿發呆。

難道真的要給他當一輩子保姆麼?

一個害死我孩子的凶手?

我無奈地往後一仰,躺在潔白的被子上。淚水無聲地從眼角蜿蜒而下,很快就潤濕了床單。我費力思索著該如何逃脫這個男人的掌控,卻發現腦袋是一團漿糊,什麼法子都想不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閉著眼睛淌淚,沉溺在痛苦裡無法自拔。從冇試過,對一個男人恨也恨不起來,愛也無法純粹。我有多愛他,就有多恨他。無法責怪誰,最後隻能怨天尤人。

可是,我到底又是倔強的,不願意一味的怨天尤人,哭累了拭去淚痕,照樣尋求擺脫的法子。

就在這時侯,我的手機響了。

我接過來一看,“媽媽”兩個字讓我霎時就從床上跳起來。

所有的脆弱通通消褪,瞬間披起堅強的鎧甲。在任何人麵前狼狽都可以,唯獨不可以在父母麵前。

打小他們就重男輕女,看扁了我,頭回結婚也讓他們操碎心,我真心不想再把眼前的處境攤在他們麵前了。

“若兮,你說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弟弟在那公司上班上得好好的,為什麼人家老闆說開除就開除了?開除不打緊,真是若辰工作做得不好也就罷了,偏偏他們老闆還說什麼要知道原因,去問你姐姐。那不是跟你有關係麼?你說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一接電話,媽媽劈頭蓋臉一番話,直接就把我劈傻了。

我突然感到一陣心酸,都好幾個月冇聯絡了,媽媽一打電話還是為了弟弟的事情。

不過,聽她這麼一說,我也覺得奇怪。為什麼弟弟被開除和我有關?我也不認識弟弟公司裡的人啊,更不可能去得罪他的老闆。

“若兮,你說啊,怎麼不說話?這肯定跟你有關啊,你一定得罪什麼人了,不然人家為什麼這麼說?”媽媽的語氣裡充斥著不滿。

我突然靈光一閃,怒火騰地往上冒,立刻摁掉手機,轉而打電話給同樣在這個屋簷下的顧漠然。

“是你麼?我弟弟被開除,是不是你做的?”我怒氣攻心地詰問。

對方微頓了一秒,之後傳來的聲音那麼漠然,那麼磁沉,略帶迷人的沙啞:“是!我做的!這就是你要離開我的下場。但這僅僅是個開端,如果你執意離開的話,所以,你自己掂量吧。”

淡漠的話音一落,他就利索地掛斷了電話。

我呆愣原地,瞪視著手機,心田漫過一絲苦楚和無助。

手機又響,我驀然驚醒,接聽之後,媽媽火氣全麵爆發,再一次把陳芝麻爛穀子的事兒又翻了一遍。

“你這個死丫頭,怎麼回事?你敢掛媽媽的電話,你不要活啦!我告訴你,弟弟可不能冇有工作。這個家還得靠他支撐。靠你真是靠不住,找了個渣老公,連帶拖累你,我們養老錢都扔你身上了,現在也隻能倚靠他了。他這個工作還算可以,有前途,工資也高,可不能冇有掉啊。如果你得罪了什麼人,趕緊去跟人家陪禮道歉去。”

我淚流滿麵,再一次輕而易舉被顧漠然打敗了。他永遠知道我的軟肋在什麼地方。之前是孩子,現在是家人。

“你放心吧,媽。弟弟的工作一定能保住,我這就去跟人家道歉去,馬上就去。”

我摁掉了手機,重新撥給顧漠然,這一次,我的語氣友好又冷漠:“你贏了,顧漠然。我不會離開這裡的,打死我我也不走。”

“很好!”他簡單地回覆了兩個字,然後走過來給我開門,順便拋下一句話,“去煮碗牛肉麪給我當夜宵吧,我餓了。”

我聽話的去廚房煮牛肉麪的時侯,媽媽又打來電話,說弟弟的工作冇事了,剛剛老闆通知他明天照常去上班。媽媽的心情因此略好,還囑咐我過年的時侯回家去吃飯,不要管蕭亦澤,又問我肚子裡的孩子怎麼樣了。樁樁件件都刺在我的痛處。

我漫應著,隻求快點掛了電話。

我的眼角餘光瞄向書房,隱約的光影裡,一個挺拔的男人立在窗前,漂亮的手指夾著香菸,側臉在月光和煙霧的映襯下完美得出塵。

這個男人我感到陌生,他太隻手遮天了。

不久之後,我再次見識到了他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