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樞星 作品

第5章 知底

    

敬王府前廳火光瀰漫,沖天焰火映在石階前負手而立的兩人臉上。

鄭物遲可惜著搖頭:“怎麼著火了呢?

聖上可是吩咐過,死要見屍,世子如今準備拿什麼回話?”

傅朝宗麵無表情,眸子裡丁點情緒都不見。

他慢條斯理地整理袖口,說:“我大周朝的仵作是吃乾飯的嗎?!

等火滅了,隻管驗屍就行。”

鄭物遲道:“驗屍好說,怕就怕,有人在其中做手腳,仵作一時也難以分清。”

傅朝宗冷眸移過去,皮笑肉不笑:“哦?

鄭都統這是在責備我的屬下辦事不力嗎?

還是在責備我辦事不力?”

鄭物遲笑道:“不敢不敢,本都統怎敢追究到世子頭上,隻是擔心,恐留後患,到時論起來,咱們二人不好跟聖上交代。”

傅朝宗哼笑一聲:“這個,鄭都統不必擔心,本世子親自動的手,如有紕漏,聖上怪罪下來,隻我一人承擔。”

他收刀入鞘,“牽連不到鄭都統頭上。”

說罷,看向一旁,高聲喝道:“魏遠!”

魏遠出列,恭敬道:“主子。”

傅朝宗道:“府內侍衛手腳毛躁,你身為副將,督導失責,回去自領西十大板,順便向鄭都統請罪。”

魏遠左手向上,十分謙遜,麵帶愧色,對鄭物遲道:“末將失職,甘願受罰。”

鄭物遲擺出一副君子作態,大度道:“這是哪的話,魏副將是在折煞本都統麼?

傅世子對待下屬未免也太嚴苛了,抄家親王本就茲事體大,一乾人等衝進府內難免有幾人看顧不周,隻需找出那惹出禍端的人便罷了,不需副將平白替他們擔罪。”

傅朝宗道:“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

本世子今日還在跟前,他們便如此馬虎行事,糊弄瀆職,不罰他們,我麵上也無光。”

一轉身,吩咐道:“魏遠,領完罰,再回府。”

魏遠仍是那副謙卑的樣子,低著頭,握拳成禮,恭送自家世子。

鄭物遲冷眼望著傅朝宗遠去的背影,又去瞧魏遠那卑躬屈膝的姿態,忽然唇角一勾,生出什麼心思來。

將軍府彆院。

己近醜時三刻,書房內,一燈如豆。

傅朝宗身披雪灰挑絲猞猁皮大氅,掣住粗麻繩一端。

金雕雙眼被覆,繩索捆住雙腿,展翅立於麻團之上。

傅朝宗不住搖晃麻繩,金雕為了維穩姿態,不斷撲棱翅膀,與少年熬著耐性,無聲搏鬥。

門扉不啟自開,一人如同鬼影般,迅速閃入室內。

傅朝宗不看來人,隻問道:“人送出城了?”

車伕打扮的侍衛陳意回稟:“世子恕罪,公主以死相逼,屬下未能完成使命。”

少年手一頓,半盞茶後,微歎一句:“倒是像她的性子。”

陳意稍有難色,傅朝宗察覺,手繼續撥弄起繩索。

“她還說了什麼?”

金雕撲翅的響聲更甚。

陳意猶豫半晌,終於囁嚅道:“公、公主還說,要、要向世子報仇,先殺世子,再殺——”那兩個字冇說出來,陳意食指豎起,向上指了指。

傅朝宗好似知曉結果,抿著唇,一言不發。

末了,將手收回,拖著沉重腳步,走到窗邊,望向那輪孤月。

“去哪了?”

陳意隻覺少年雙肩覆雪,重似千斤。

“戶部侍郎,薑義中薑大人府內,他家公子,好像曾與主子是同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