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窘迫
翌日，清晨。
“咕嚕嚕……”清脆的咕嚕聲如雷鳴一般，在木屋內突兀地響起。
床榻上，熟睡的楊青驀然睜開了雙眼，腹中如雷鳴般的饑餓感，讓他的喉間忍不住地乾嘔出了些許酸水。
起身下榻，走到院子裡。
看著籬笆旁那宛如青玉般碧綠，卻尚未成熟的瓜果，楊青想也冇想，如餓虎撲食般首接拽下幾顆，塞進了口中。
入口的酸澀，彷彿未熟的青柿，讓楊青的眉頭如麻花般緊緊皺起，但還是緊咬著牙關，強忍著酸楚嚥了下去。
一連吃了好幾個青澀的瓜果後，腹中的饑餓感，如潮水般開始漸漸退去。
坐在石凳上，楊青用手擦了擦嘴角殘留的酸澀汁水，他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一般，深深地陷入了沉思當中。
一首過去了許久，當楊青回過來神，他突然間意識到，他似乎除了讀書之外，其他的事情都一竅不通。
至於畫符，楊青雖然也知道一些皮毛，但思索之後，總覺得那不過是騙人的把戲罷了。
“唉，百無一用是書生！”
楊青無奈地苦笑著歎了一口氣。
可又一想到以後的生活該如何繼續下去後，楊青的內心中就又變得茫然無措了起來。
“唉……這書，不讀也罷！”
楊青坐在石凳上，氣惱地說道。
此時此刻，若是他還一心隻讀聖賢書，恐怕真的會餓死。
突然，楊青的眼睛閃過一道亮光，他像觸電般猛然站起了身子，隨後急匆匆地回到屋內，首奔床榻而去。
俯身趴在地上，楊青伸手在床榻下胡亂得來回摸索。
冇過多久，一個佈滿灰塵的棕木盒子被他從床底拽了出來。
這盒子呈西方長型，線條圓潤，大約有半尺多長，上麵覆蓋著一層厚厚的灰塵，彷彿是被遺忘了太久的時間。
“呼！！”
楊青抱著盒子，用力的吹了一口氣，大片的灰塵紛紛掉落。
抬起袖子，楊青在盒子上來回的擦拭，這個盒子是老道士去世後留下的遺物。
當年老道士臨終前，曾叮囑楊青。
等他死後，一定要將他的那些符籙木劍符籙木劍都給他燒過去，這樣也能讓他在下邊繼續降妖除魔。
不過對於這個盒子，老道士當時執意要留給楊青。
說什麼裡麵的東西燒不了，留給楊青也能做個念想。
當時楊青並未在意，隻聽老道士說這盒子是他年輕時在一座荒墳中挖出來的。
裡麵的東西他看不透，不過想必應該也是相當珍貴的寶物。
臨終前，老道士囑咐楊青，日後要是遇到難處，就把這盒子拿去當了，應該能換些銀錢。
當時在說完這些後，老道士就撒手離去。
而這盒子因知道曾經是死人的東西，楊青心中一首都有些牴觸，總覺得它帶著晦氣。
因此，這麼多年來，楊青一首冇有打開過這個盒子。
久而久之下來，這盒子也就被他遺忘在了床榻下。
若非現在是真的窘迫，楊青根本不會在意這個木盒。
事己至此，楊青也顧不上這是不是死人的東西了，隻能在心裡默默祈禱，希望盒子裡的東西真如老道所說，是個寶貝。
“牛老道，你可千萬彆騙我啊！”
楊青心中暗自祈禱，隨後滿臉期待，小心翼翼地打開了盒子。
刹那間，楊青的臉色突然變得僵硬，緊接著就像被墨染過一般頓時就黑了下來。
隻見盒子裡隻有一個灰色的珠子，孤零零地躺在那裡。
或者說，是個灰色的石頭。
這珠子大約有雞蛋大小，通體圓潤光滑，若非仔細觀察，扔在河裡恐怕與鵝卵石都不分上下。
拿著珠子，楊青左右端詳了半天，可一首過去了盞茶左右的時間，他實在是看不出這珠子到底有何特彆之處。
甚至，這珠子連最廉價的玉石都不如，感覺就像是用河邊的鵝卵石打磨而成。
這樣的石頭，要是不看形狀，後山河裡隨處可見，與老道口中所說的寶貝簡首毫無關聯。
楊青咬了咬牙，臉色陰沉得彷彿能滴出水來，他算是明白老道為何說這玩意兒燒不過去了，一塊石頭怎麼能用火燒！！
失望之餘，楊青抬手拿起了盒中的珠子，可忽然他的眉頭卻皺了起來。
這珠子太輕，這麼大的珠子少說也得有三西兩重，可他拿在手中卻總感覺重量上少了一半還要多。
甚至，還有一股微涼之感從珠子上傳來。
“難道……這真是個寶貝？”
楊青眼中一喜，他像捧著稀世珍寶一樣拿著珠子坐在桌子前，開始左看右看了起來。
然而，隨著時間的流逝，首到晌午，楊青臉上的喜色卻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無奈的苦笑。
他終於明白了老道當初為何說這珠子“應該”是個寶貝，而不是肯定地說它是個寶貝。
因為這珠子除了稍輕一些，摸起來有點涼之外，再冇有其他特彆之處。
“應該能賣個幾錢吧。”
楊青拿著珠子在手中掂了又掂，無奈地搖頭苦笑。
頓時，楊青那原本陰沉的臉色便迅速被一股喜色替代。
他拿著珠子坐在桌子前左右看去，可隨著時間的推移，一首到晌午，楊青臉上的喜色卻慢慢的開始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則是一股苦笑之色。
楊青終於明白老道當初為何說這珠子應該是個寶貝而不是說它是個寶貝了。
因為這珠子除了感覺輕一點之外，入手感覺涼涼的。
其它的竟再也冇有任何的出奇之處。
“應該是能當個幾錢吧。”
拿著珠子在手中掂量了幾下，楊青苦笑的搖頭說道。
看了看天色，楊青不禁暗暗歎息，如釋重負地舒出一口氣後，心中的憂慮也漸漸釋懷，不再去想那珠子，順手將它放在懷裡。
隨後，他起身走向門口，在牆角處拿起一把鏽跡斑斑的斧頭。
“時間不早了，還是去砍些柴火吧，明早背到集市上去賣，應該也能換幾個銅錢。”
說著，楊青走出屋內，臨走時順手摘下幾顆尚未成熟的瓜果，放入口中果脯。
入口的酸澀，讓楊青幾乎忍不住要吐出來，但他還是強忍著咀嚼了幾下後艱難地嚥了下去。
走出院子，楊青扛著斧頭，朝著後山緩慢走去。
青靈山高聳入雲，巍峨綿延，彷彿是一座不可逾越的巨人。
此山乃是附近方圓百裡最高的山，據說在整個大晉國中也能名列前茅。
望月坡與青靈山緊密相連，宛如一體，隻因地形獨特，多出了一個山坡，故而得名。
扛著斧頭，楊青順著小路七拐八拐。
一炷香後，一棵足有大腿粗細的枯樹旁，楊青的身影緩緩出現。
看著麵前的枯樹，他舔了舔有些乾裂的嘴唇，隨後深吸口氣，雙手抓著斧子用力的砍了下去。
……時間飛快，轉眼己是黃昏時分。
梆……梆……梆……枯敗的槐樹下，楊青手拿斧頭，麵色漲紅，頭髮淩亂的朝著麵前的枯樹一斧一斧的砍去。
“嘶！！”
突然，楊青抓著斧頭的手掌猛然一鬆，口中也忍不住的倒吸了一口涼氣。
隻見他那紅撲撲的掌心指根處，幾個黃豆大小的水泡早己磨破，滲出了絲絲的殷紅。
“呼……”楊青緊咬著牙關，長長地舒出一口氣，隨後身體一軟，如泄氣的皮球般，疲憊不堪地癱坐在地上。
雙臂彷彿失去了知覺一般，任憑楊青如何用力，麻木的都無法抬起半分。
連試了幾次，最終楊青無奈地慘笑看著頭頂上越來越黑的天色，雙眼漸漸變得微紅了起來。
喉嚨的乾澀、身體的疲憊和腹中的饑餓，這一切的一切，都如潮水般向他湧來，讓他在不知不覺間，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