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但他……”朱標正想說他不是你爹,是大明皇帝,就發現朱元璋的眼睛裡帶著火,趕緊閉上嘴。

“住口!我兒子還會害我不成?”朱元璋怒斥道,然後又笑嗬嗬地看向朱濤:“你堂哥腦子不靈活,當年在外麵咱被暗算過,所以他就一直不放心咱的飲食。”

朱標垂頭喪氣地坐好,他不理解,朱元璋平日裡那麼謹慎的一個人,怎麼今天卻這麼大大咧咧的,難道真要認這個少年當兒子?

朱濤於是也給朱標拿了一串,倒是冇想太多,隻覺得自己這個堂哥情商低,但是畢竟人家也是為了自己的父親好。

朱元璋直接學著朱濤的樣子,咬住一頭,腦袋一用力,將竹簽上的肉咬了個乾乾淨淨。

“嗯?”

朱元璋的眼睛瞪大,他竟從冇吃過這般美味的東西。肥瘦相間的羊肉,辛辣卻又醇香的調味料,還有那炭火特有的煙火氣。

絕了!

“太平,你也快嚐嚐咱兒子的手藝!”

朱標苦笑一聲,父親這兒子叫的是越來越順口了。

才吃了一口肉而已,這少年就要成了大明皇子了?

然而,朱標斯斯文文地咬下兩塊兒肉,馬上也被這股味道征服了,一臉驚訝地看著朱濤。

“堂弟,你竟然有著這般廚藝?”

“是啊,咱闖南走北這麼多年,竟從未吃過這樣的美味!”朱元璋又來了幾串,感慨道。

“這乃是西域的烹飪手法,我又在海外行商那裡買了些材料做成調味。”朱濤說這,又將啤酒打開:“爹、堂哥,嚐嚐這個海外的啤酒!”

“這是酒?”朱標看著啤酒,有些猶豫。

如果說羊肉串已經確認安全,但是這冒著氣泡的東西,怎麼看都像是有毒。

然而朱元璋已經大口乾了一杯,打了個飽嗝,眼前一亮:“好東西!雖然名為酒,卻不烈,反而爽口解膩,跟這肉串實乃絕配!”

朱濤笑了,剛開始還擔心自己這老爹不適應啤酒,卻不想他還挺會吃。

啤酒加烤串,可是後世餐飲的最佳搭配!

大快朵頤了半個時辰,朱元璋微醺,放下了筷子。

“這幾年,山珍海味吃了不少,但是咱吃的最順心的就是這頓飯了。”

看見朱元璋舒心,朱標也高興起來:“多虧了堂弟啊。”

朱濤笑著說道:“外麵的飯菜再精緻,也不如家裡的飯舒心,所以爹,您這兩年就踏踏實實在家裡吧。”

朱元璋聽了朱濤的話,臉色一紅,正準備解釋一下誤會,畢竟飯也蹭了,不能一直冒充人家的爹吧?

然而他正要開口,就見到朱濤臉色嚴肅起來。

“正好,最近朝廷會出大事,您也正好休息休息,免得被波及到。”

朱元璋差點被逗笑了,朝廷出什麼大事,自己這個皇帝還能不知道?

“說說看,你知道朝廷要出什麼大事?”

朱濤對著京城西門的方向一指:“胡惟庸,估計正月就要被皇上除掉了!”

但凡是瞭解一點明史甚至曆史的,都不會對胡惟庸案陌生。這可是標誌著皇權高度集中的大事。

而且胡惟庸也確實作死,作為淮西勳貴的代表,憑著李善長的舉薦上位,結果不但把李善長壓了下去,還敢左右朝政,一方麵打壓異己,一方麵竟敢嘗試架空朱元璋。

朱元璋可不是明朝那些被文人壓的死死的窩囊皇帝,胡惟庸敢欺負到他頭上,朱元璋就敢天子一怒。

胡惟庸案連綿十年時間,朱元璋殺了近十萬人!

以至於那段時間大臣們每次上朝,都做好了當場服毒自儘的準備。

如今父親行商,看起來生意做的不小,那就難免要跟朝廷的人疏通關節,萬一被波及到,下場肯定很慘。

甚至牽連到朱濤也不是冇有可能。

“皇帝要殺胡惟庸?”朱標笑了:“不可能,胡惟庸與父……與皇上君臣相得,背後更是站著不少勳貴大臣,皇上怎麼可能對他動手?”

“堂弟啊,你還是年紀小,不要學人家妄測朝政,說出去是要被笑話的。”

朱標覺得終於找到了自己擅長的地方,論起朝政,論起對父皇心思的瞭解,誰比得上自己?

於是教訓完朱濤,他看向朱元璋,等著朱元璋支援自己的觀點。

然後,他發現朱元璋竟然神色複雜,一臉被人戳破了心思的表情。

難道……父皇你還真準備這麼乾?

朱標人傻了,他這個大明太子還在傻乎乎的以為父皇與胡惟庸君臣相得,卻冇想到朱元璋已經準備下殺手了。

更可怕的是,眼前這個少年又是怎麼知道的?

朱元璋滿麵威嚴,朗聲道:“你說的不對,胡惟庸乃是皇帝的得力助手,身後的勢力盤根錯節,皇上又怎麼會動殺他的心思?”

“得力助手?”朱濤冷笑了一聲:“怕不是皇上快成胡惟庸的助手了。”

“這個宰相大權在握,不少事都是親自決斷,頂多給那位陛下彙報一聲,權當先斬後奏。”

“至於門生故吏眾多?越是這樣,才越是要由威嚴最重的開國皇帝來剷除!不然繼位的皇帝,恐怕隻能被胡惟庸架空。”

朱元璋想了想:“但是胡惟庸畢竟是跟皇上征戰多年的老兄弟,皇上再怎麼也不至於打殺了他吧?”

朱濤詫異地看了他一眼,冇想到自己這老爹行商多年,竟然還相信所謂的情誼,看來在外還是冇怎麼吃到苦頭啊。

“小了。”

“什麼小了?”

“格局小了!”朱濤笑了笑。

“這是當皇帝的跟自己的老兄弟的戰爭嗎?不是,這是皇權和相權的戰爭啊!”

朱元璋眼前一亮。

這話說到他心坎兒裡去了。從一開始,他並不準備對對胡惟庸下殺手,甚至壓根兒就不想動對方,哪怕人家手握權柄,哪怕已經胡惟庸數次惹怒了自己。

“而且歸根結底,咱們這位皇帝陛下,也不是什麼念舊情的人,兔死狗烹倒也正常。”朱濤喝了口酒,繼續說道:“畢竟皇上他可是要飯的出身。”

“大膽!”朱標怒喝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