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夜色漫漫
鐵匠街駐地中，白羽三人湊在一起，燒著火爐，爐上架著鍋，鍋裡煮著鹹菜。
瘸子熟練的在手上切豆腐，緩緩放入鍋中，“你們說今天浮波幫還會派人偷襲嗎？”
“鹹菜滾豆腐也堵不上你的臭嘴！就算浮波幫來了又如何，隊長是武者，怕他們作甚！”光頭漢子用還完好的左手夾起一塊滾燙的豆腐塞入口中，細細品味。
“我這不是擔心嘛，你彆忘了，昨天幫裡就死了兩名武者。”
“小點聲，彆打擾隊長修煉。”白羽在旁低聲提醒。
兩人壓低聲音，小聲道：“說來也奇怪，浮波幫偷襲我們，為何我們不打回去，難道小道訊息是真的？幫主不敵浮波幫主，被打傷了？”
“噓~彆亂說，我聽聞是幫主搶了浮波幫一件寶貝，對方氣急敗壞纔打起來，幫主正閉關消化那件寶貝呢。”
白羽豎起手指，示意兩人安靜，兩人閉嘴。
氣氛瞬間安靜下來，連呼吸聲都清晰可聞。
白羽愣了一下，內心隱約覺得哪裡不對勁。
未免太過安靜了。
蟬鳴聲呢？
他抬起頭，周圍已被黑暗所吞冇，漆黑一片，距他們僅有五米的房屋都消失在了黑暗中。
彷彿黑暗中有饕餮在將一切吞入腹中。
一股難聞的魚腥味傳入鼻腔，像是放在太陽底下暴曬了三天三夜的臭魚爛蝦所散發的味道，令人作嘔。
“哪裡來的臭味？瘸子，你臭襪子又冇洗啊！”白羽捏著鼻子，嫌棄的說道。
可瘸子冇有回他的話。
他扭過頭，瞳孔猛地一縮。
原本瘸子的位置空蕩蕩的，碗筷摔在地上，碎片散落。
“瘸子呢？”白羽驚聲道。
他看向斷手的漢子，隻見對方嘴皮子翻動，卻冇有聲音傳出，臉色蒼白，眼裡帶著驚恐之色。
“彆鬨了！快說話！”
斷手漢子嘴皮子翻動的更快了。
白羽忽的意識到什麼，低頭看著地上碎掉的瓷碗。
為什麼他冇聽到瓷碗破碎的聲音？
一股難言的恐懼爬上心間，寒意順著脊骨衝到頭頂。
抬首，映入眼簾的是一具無頭屍體，鮮血噴湧而出，坑窪的地麵被鮮血填補，形成了一個個小血灘。
無頭屍體身上穿的衣服和斷手漢子一模一樣，隻是一些地方被鮮血染成了紅色！
白羽臉色發白，牙齒不住的打顫，顫抖的手摸索腰上的匕首，用儘所有力氣握住匕首。
可抖動的手臂根本不聽使喚，難以握緊。
滴答~
一滴不知名液體滴落在他跟前。
白羽胸膛起伏，呼吸沉重，用力嚥了下口水，他艱難的仰起頭，望向頭頂的樹冠。
繁多的樹葉中有一對綠油油的豎瞳，充斥著嗜血與貪婪。
一顆碩大的頭顱從樹冠中伸出，樹葉抖動，卻冇發出一絲聲音，頭顱四分像人，六分像青蛙，臉皮上長有密密麻麻的灰黑色疙瘩，冇有鼻子，眼珠似銅鈴，十分突出，好似隨時會掉下來一般。
長長的舌頭從口中探出，一滴滴腥臭的唾液滴落，在地上留下了坑坑窪窪的小洞。
妖魔！
妖魔為什麼能進入清河縣！
白羽驚恐萬分，手中的匕首無法帶給他一絲一毫的安全感。
會死！
他不可能擋住妖魔！
傳說中妖魔可是以人族為食！武者都是妖魔的獵物！
他不止一次聽到過妖魔襲擊武者的傳聞！
普通人麵對妖魔，除了當場失禁，噁心一下妖魔外，什麼都做不到！
“給給給~”
在這片區域裡，萬物寂籟，隻有妖魔滲人的聲音迴盪。
“難聽，誰讓你叫了！”
霎那間，坐在院中修煉的黎九掠出，如劃開長空的利箭，大手鉗住妖魔脖頸，五指緊扣，雄渾的氣力爆發，一貫而出。
妖魔以頭搶地，狠狠砸入地麵！整個頭都陷入了地裡！
此時，妖魔的全身才露了出來。
骨架很大，身上卻冇多少肉，皮包骨頭，胸膛肋骨痕跡清晰可見，腳趾連在一起，好似鴨子的腳蹼。
似人似蛙的頭上長有一撮撮水草樣的頭髮，頭頂中心處光禿禿的，異常醜陋。
“老大！小心！它是妖魔！我們還是跑吧！”白羽驚聲道。
黎九看了眼白羽，冇聽到對方的話，猜出是妖魔搞的鬼，抬起肌肉繃起的右腿，悍然跺下。
妖魔脊柱變形！
吼！
妖魔掙紮，發出陣陣滲人的吼叫聲，長長的舌頭纏繞黎九的腳踝，如巨蟒捕食，猛然收縮，唾液瞬間腐蝕了黎九褲腳，沾染皮膚上，發出滋啦的聲音，卻傷不到黎九一絲一毫。
“噁心的傢夥！”
黎九一隻腳踩著妖魔頭顱，渾身氣血快速搬運，猶如積壓千百年能量的古老火山，隨時可能爆發出驚動地脈的災難。
突然右腳向外悍然一拽，霸道的力量直接將長舌扯了下來！黑色的魔血灑在地麵，發出陣陣腥味！
妖魔嘶吼，嘴裡的黑血止不住的湧出，它猛地起身，不等它攻擊，一抹刀光閃過。
黎九手持樸刀，砍在了妖魔脖頸上，刀刃卻冇破開妖魔皮膜，給黎九的感覺就像是砍在了一塊韌性十足的牛皮上。
十分的力道隻發揮了四分，大部分都被妖魔皮膜卸掉了。
妖魔醜陋的臉上露出一絲嘲諷之意，似乎是在諷刺不屑黎九的刀刃。
黎九咧嘴，一層層渾厚的黑色煞氣順著他的手臂，爬到樸刀上，流動的黑煞張牙舞爪的向外伸出枝乾，彷彿刀中封印了上百條惡鬼，嘶吼著想逃離。
黑煞映照下，黎九好似一尊天魔在嗤笑，勾起的嘴角也變了味，充滿了輕蔑。
山洪奔流般的勁力爆發，勢不可擋，刀刃輕鬆刺破妖魔皮膜！斬入肉中！
妖魔察覺不妙，臉上冇了譏諷，伸出雙手握住刀刃，拚儘全力抵擋。
可所做不過是無用功，黑煞樸刀摧枯拉朽似的斬開皮肉，切斷頸骨！
撲通！
妖魔頭顱掉在地上！滾出去了數米遠。
四周的黑暗漸漸散去，蟬鳴聲、樹葉的簌簌聲迴歸。
黎九轉身，俯視著地上的白羽，“你說什麼？”
白羽愕然，傳說中以人為食得妖魔就這麼死了？
未免...太過容易了。
老大好像和上一任隊長不一樣。
他可以確定上一任隊長冇有這份實力。
可明明雙方都是氣血初期武者。
奇怪....
“冇說什麼。”
黑暗中，一道身影顫了兩下，心中唸叨著怎麼可能。
‘水猴子可是妖魔！刀槍不入！明明昨天水猴子殺黑狐幫武者和殺雞一樣簡單！今天怎麼變了！’
‘那是黑煞誅邪刀？我分明記得這門刀法要練成灰煞，才能傷到妖魔！他才黑煞！也不是堂主級強手！理應無法破開水猴子皮膜！”
‘不對勁！我要先回去！把訊息告訴幫主！’
身影回神，瞥了眼小院，發現少了一個人，黎九冇了蹤影。
“他人呢？算了，先跑！”
身影悄無聲息的跳下房頂，剛一落地，就見黎九手持散發著渾厚煞氣的黑刃，猶如一麵漆黑的鋼鐵牆壁，堵住了道路口。
“一身魚腥味，原來那隻妖魔是你們浮波幫弄出來的。”
黎九拖著樸刀，一步一步走向浮波幫武者，刀尖落在地麵，所劃之處，濺起絲絲火光。
滋啦聲在小巷中迴響，似死亡的回鳴。
浮波幫武者後退了兩步，可後麵已經無路可退，想活下去，必須越過黎九！
當黎九靠近，浮波幫武者看清黎九手中的黑刃，恍然大悟，“好濃厚的煞氣！絕不是一道煞氣！最少有四道煞氣！你竟然能凝練出四道煞氣！不怕死嗎！”
他曾見過有人凝練出兩道煞氣，冇過幾年，就被煞氣吸乾了，氣血下滑，從武者變為了普通人。
之後冇出一個星期就暴斃而亡了，屍體像是存放了十幾年的乾屍，血肉都被煞氣給“吃了”。
敢修煉多道煞氣的人，不是瘋子就是天才！
但哪有天纔會浪費自身氣血！修煉這樣一門普普通通的魔道刀功？
這不是丟了西瓜撿芝麻嗎？
“不，是六道！”黎九揮刀就砍，冇有套路，冇有花裡胡哨的技巧，純粹的快與狠！
浮波幫武者緊急拔出長劍，橫在身前。
刀光一閃！
強橫的勁力噴湧，樸刀絲滑的從上砍到下！
半截長劍落地。
緊接著是兩道撲通聲，地麵躺著兩個一半的浮波幫武者，黃色、白色、紅色的東西混在一起，死的不能再死，就算是神醫來了也救不活。
“少，太少了，完全比不上斬殺妖魔帶來的提升！”黎九低聲道。
斬殺妖魔後，黑煞強度提升了一大截！
再斬九隻相同的妖魔，黑煞誅邪刀就能突破第二層，晉升灰煞！
斬掉浮波幫武者，黑煞強度才提升了一小節，僅僅相當於斬殺妖魔的十分之一！
也就意味著，他要斬上百名氣血武者，黑煞方可晉升灰煞，而斬妖魔，僅需斬十隻！
“可惜，隻有一隻，也不知浮波幫裡還有冇有這種妖魔。”
被他斬的那隻妖魔，氣力比氣血初期武者強，唾液具備很強腐蝕性，刀槍不入，不懼氣血武者的攻擊，還有特殊能力，如果是正常氣血初期武者遇到，必死無疑！
他則不同，身負銅皮的他防護力不比對方低，不懼妖魔唾液腐蝕性，氣力方麵比對方更強，六道黑煞疊加，能輕易破開妖魔的皮膜！
如此，對他而言，殺妖魔和殺武者冇區彆，都是拔刀硬砍。
殺妖魔能快速提升黑煞強度，可比殺武者提升效率高多了。
簡單翻找了一遍，冇從對方身上搜出銀子，也冇有秘籍，黎九早有預料，也不失望。
對方是來偷襲，不大可能會拿錢來。
黎九收刀，回到小院，對白羽說道：“我的銅精珠呢？”
“大人，放在你房間裡了。”
“嗯，明天把他們埋了。”
黎九頷首，回到房間，掀開地上的箱子，裡麵擺放著五十顆銅精珠。
一顆顆銅精珠被他吃下肚，噬金元磁功運轉，快速汲取銅精的精華，淬鍊皮膜。
連帶著他的氣血也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上漲。
代價則是不死病在不斷修複他的內臟，壽命快速流失。
噬金元磁功太過邪門，每一步都極其危險，修煉此功法，十死一生都不足以形容。
吃掉二十顆銅精珠後，他停了下來。
不是他到極限了，而是功法到極限了！
一次性吞食了太多銅精，而淬鍊皮膜是需要時間的，縱使是速成魔功，也不能一日大成。
黎九心中計算了一下，大約需要七天時間，他才能消化完一千四百斤銅精。
運轉功法，皮膚變成金黃色，撩開衣袖，手臂上出現了一抹紫色，待紫色覆蓋金黃色，就意味著他銅皮大成了。
“我還遠遠不夠強。”黎九喃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