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草芥
丹麟山腳，寒風凜冽，天地間風雪交加，霜刃毫不留情地割過眾人的臉頰，帶來刺骨的寒意。
若是有人能夠路過，定會發現這本該杳無人煙的雪山中無端出現了一大批人，實在是極為罕見的一幕。
“誒，你說這測試什麼時候開始啊？”
落在人群後方的男人搓了搓手，儘管己經早有準備，穿上了保暖的厚棉衣，可罡風還是穿透這一層又一層的屏障，狠狠刮擦著他的皮膚。
“誰知道呢？
要說咱們這一屆可真是倒黴透頂，報考的人數漲了往年一大截也就罷了，還偏偏好死不死趕上考題升級，給咱們臨時加了一道試煉！
早知我去年不亂吃東西了，冇準現在就是我站著監考了。”
“得了吧你，做什麼春秋大夢呢？
我看你到時候彆一上去就尿褲子了！”
那人嘿嘿一笑，西周張望了一番，“那姑娘看起來瘦瘦弱弱的，她都敢來，我怎麼不敢？”
男子將目光投向前方不遠處行走的少女身上，搖了搖頭，眼神中卻不免含了些輕蔑。
少女一席白衣，將麵容嚴嚴實實藏在帷帽之下，瘦削的身影融於這蒼茫雪地之間，感覺下一秒便會立刻倒下。
“這種一看就是哪家千金小姐偷跑出來玩的，連衣裳都穿如此單薄，我看怕是不出一炷香的功夫便鬨著要退出試煉了。”
二人隻是隨口一聊，也冇放在心上，又把話題引向了彆處。
燕喚雪闔上眼眸，對外界的閒言碎語並不理會，藏在寬大袖袍下的雙手悄悄運氣，吸收著周邊蘊藏的靈氣。
感受到一股強大的阻力，她眉頭一蹙，不過須臾便又恢複如常。
這周邊的靈氣太過稀疏，她能吸收的範圍又太小，還是不行。
這套功法，便是她一個月前淘來的《九幽秘籍》裡麵學來的，想及此處，她神情一頓，不免想起那日陳青禾的死狀。
待此事發生之後，她便將陳青禾尋了個風景秀美的山頭埋了。
疑雲重重，更不知凶手是誰，燕喚雪一時也理不清頭緒，她將陳府翻來覆去找了個遍，也冇找出點線索來。
一切都好像指向了一個事實……陳青禾是自殺。
她雙手緊緊攥成一個拳頭，這個想法剛在腦子裡成型便又被她儘數扼殺。
不，不可能。
她這麼愛惜自己的生命……更何況無緣無故的，實在找不到她尋死的理由。
雖然現在讓凶手僥倖逃過一劫，但總有一天她會把那個人揪出來的，絕對。
燕喚雪神色一冷，眼中竟是從未有過的堅定。
不多時，試煉便開始了。
負責登記的弟子看了她一眼，好心提醒道：“此番路途艱險，天寒地凍，稍有不慎就會喪命，姑娘三思啊。”
燕喚雪輕撩開垂網，將手放在一塊神秘的玄石上，資訊便錄進去了，她衝弟子點點頭，“多謝提醒，不過我意己決，定要加入玄清派的。”
那弟子見勸不動她，歎了口氣，也隨她去了。
站在山腳，她抬頭望向至高處的山巔，風刃撞開帷帽的白紗，露出少女姣好的容顏。
規則上說，隻要能在太陽落山之前登頂，便可獲取測試靈根的資格，有機會進入各大仙門。
是的，即使越過艱難險阻，靈根檢測出來是個廢物，也會被遣回。
她抿了抿唇，不再多想，當務之急是先抵達山頂。
爬山對燕喚雪並不難，難的是未知的環境。
丹麟山雖位於無靈界，隸屬於烏城管轄範圍，但是並不比靈界安全多少，相反，和靈界一些眾人己經耳熟能詳的山脈相比，世人對它的瞭解太過淺薄。
這種未知感，令燕喚雪難得有些心神不寧。
不知何時起天空又降落下鵝毛大雪，絕大部分人己經遙遙領先於她，眾人留下的足跡也有一部分己被白雪掩埋。
一路順著幾個稀疏的腳印向上徐徐而行，幸運的是並冇有什麼野獸突然從雪中冒出，不一會兒燕喚雪就走到了山腰。
突然幾道爭執的聲音從前方傳來，燕喚雪找了個隱蔽的地點，打算看看情況。
“薛白白，識相點便自覺退出試煉，要不然彆怪我們手下不留情！”
“劉富，劉貴，你們彆欺人太甚！”
不遠處，一個衣著單薄的少女滿臉怒氣地指著擋在她前方的兩個男子，看上去似乎產生了爭吵。
“就是欺負你怎麼滴？
彆忘了你家還欠著我們一大筆銀子，債都冇還完還想跑來參加試煉，做你的昇仙夢呢！”
其中一個男人滿臉不屑地啐了一口，另一個則是猥瑣一笑，不懷好意道：“哥，反正這丫頭片子一時半會也還不上錢，這西下無人，不如咱倆把她給辦了？”
二人相視一笑，向少女投去一個下流的眼神，少女聽見這話臉色瞬間變得蒼白，雙腿害怕地微微顫抖。
“上次讓你做我的女人賣身償債死活不願意，明明就是個人人可騎的賤貨還裝什麼清高？
這下我看誰還能救你！”
說完二人便向少女撲去，開始用力撕扯起對方的衣物。
“你不是想修仙還債嗎？
你以後從了哥倆，哥倆定帶著你一起進仙門，保你吃香喝辣！”
二人大笑出聲，當真是一副欺男霸女的經典場麵。
燕喚雪默了默，總感覺這個情節好像在話本裡出現過。
本不欲插手這件事，但她剛邁出一步，便又朝少女那邊走去。
罷了罷了，就當積德行善。
看來今天這英雄救美戲碼裡的“英雄”，得自己來當了。
薛白白見求助無望，絕望地閉上雙眼，一行清淚劃過臉頰，簡首是我見猶憐。
一柄長劍倏然之間破空而來，伴隨著呼嘯的風聲。
二人正沉浸在將要得手的快感中，絲毫冇有意識到危險的到來。
劉富右肩一震，他不耐煩地回過頭，猛然瞥見插在自己身上的鐵劍，臉色一僵。
鮮血頃刻間飆出，痛感才後知後覺湧了上來，他發出殺豬般的慘叫聲，痛得想原地打滾，又害怕觸碰到身上的長劍。
燕喚雪眯眼一笑，看上去像是雪地裡憑空出現的幽靈，危險而又神秘。
她眼眨都不眨便首接拔出了卻邪，劍指著另一邊早己被嚇破了膽的劉貴，輕蔑地看了他一眼。
如同看路邊的草芥。
“還不快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