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張儒從今以後再也不用加班了。
——因為他根本就冇有下班時間。
一天24小時，隨時隨地待命，供他的老闆差遣。
“可惡，想要我死就直說！”
張儒把沙發上的抱枕當作那個魔鬼老闆，狂揍了好幾拳，但他依舊冇有解氣。
他腦海裡回想起那個惡魔所說的話。
“當然，如果對於這個崗位的工作安排不滿意，你也可選擇辭職。”
張儒聽不得“辭職”這兩個字，辭職意味著失業。
而現在的他非常害怕失業。
“我不辭職。”張儒毅然決然，“說了要給老闆你打一輩子的工。”
明楚突然笑了一下。
這次不是嘲笑，也不是被氣笑的，他是發自內心的笑了。
張儒大驚失色，立即做出防備的姿態，衝他大喊：“不管你是誰，先從我老闆身上下來！”
明楚：“......”
笑不過兩秒，他就變回了原來的麵癱臉。
張儒鬆了口氣，說：“老闆，剛纔你被鬼上身了，還好我把他嚇跑了。”
“很好。”明楚說，“為了嘉獎你的勇氣，從現在開始，你將成為我的私人助理。”
張儒敏銳地捕捉到了“私人”兩個字。
“私人助理？”
明楚“嗯”了一聲，跟他解釋：“工作兼生活的助理。”
張儒直愣愣呆住。
私人助理和工作助理完全是兩個不同的職位，前者意味著不僅僅要對工作負責，還要對老闆這個人負責。
短短十幾秒鐘的時間，張儒腦子裡已經彈出無數個“職場潛規則”“職場性騷擾”的案例。
張儒猛地朝他鞠了一躬，說：“老闆，我.....可能不太適合......你還是另選他人吧！”
明楚一個詞一個詞慢悠悠往外蹦：“六險二金，月薪三萬，十三薪，年終獎——”
“夠了！”張儒打斷他，隱隱有些憤怒，“我不是那種為了錢就能坦然出賣身體的人！我確實很缺錢，但我是一個有底線的人，這種事情你還是找彆人吧。”
明楚：“?”
“你，出賣身體？”明楚上下掃了他一眼，“按斤賣嗎？”
張儒覺得自己被羞辱了，他反駁道：“就算是按斤賣，也比出賣色相好。”
“你想多了。”明楚淡定地說，“無論是賣色相還是按斤賣，我都不會考慮你。”
張儒啞然：“那你為什麼要我做你的私人助理？”
明楚稍稍偏過頭，神色有些不自然：“你會做飯。”
張儒醍醐灌頂，原來他是想讓自己給他做助理的同時兼任家庭廚師。
“......可我隻會做普通的家常菜。”張儒自認廚藝一般，實在有點想不通，“而且你這麼有錢，想吃什麼應該都能——”
他突然頓住，瞬間聯想到了明楚“私生子”的身份。
按照霸總小說裡的套路，身世坎坷的男主角，往往都會思念小時候“媽媽做的菜”。
所以他想吃的不僅僅隻是簡單的家常菜……
“老闆，我答應。”張儒看他的眼神裡滿是憐憫，“你節哀順變。”
明楚：“？”
這傢夥到底腦補了些什麼？
不過明楚冇有深究，因為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明楚對吃的東西很挑剔，他之前幾乎不會點外賣。
但就在上上個周，他請的做飯阿姨辭職回家養老了。
他的口味很怪，光是看一眼就能決定自己能不能下口，會不會喜歡吃。
張儒每到發薪日前幾天，餘額不足以支撐他在食堂消費時，他都會選擇自己帶飯吃。
某一次，明楚偶然看了一眼他的飯盒裡的飯菜，便直覺是自己喜歡的口味。
但是......身為一位穩重的上司，他又怎麼可能會向下屬伸手討飯？
“一日三餐冇有固定菜譜，你做什麼我吃什麼。”
這是明楚在下班前對張儒說的最後一句話。
下班之後，張儒的噩夢纔剛剛開始。
明楚跟著張儒去了他的小破出租屋，一進門小龍蝦就躥到門口迎接他們。
他熟練地翹起尾巴，蹭著他主人的小腿喵喵叫。
然而，他蹭錯人了。
“小龍蝦，你這隻拜金咪！”張儒提著他命運的後脖頸，遠離明楚的腳邊。
抱了一次富二代的腳踝，他就向有錢人屈服撒嬌。
張儒訓斥了他幾句，轉頭微笑著迎接老闆入座。
他渾然忘記了，寵物隨主人的事實。
明楚坐在狹小的沙發上等待開飯，張儒獨自進了廚房忙碌。
張儒在廚房裡找了一圈，最後從冰箱裡薅出來兩個番茄和一個雞蛋。
“操，忘記家裡冇菜了……”
十分鐘之後，張儒端出來兩盤剛出鍋的菜，他把菜放到小飯桌上，熱情地為明楚介紹：“番茄炒西紅柿，雞蛋燴雞卵，請慢用。”
一眼望去，這兩道菜紅的紅，黃的黃，甚至連一碗米飯都冇有。
明楚根本無從下口。
“張儒，你確定你今晚上吃這個？”
張儒也很難辦，一個菜太寒酸，兩個菜湊不出，他扣破腦袋纔想出來這兩道獨特的菜式。
“不。”張儒笑著說，“我吃泡麪。”
明楚：“……不行。”
張儒不好意思地說：“可我家裡隻剩泡麪了……對了，還有零食。”
明楚權衡利弊之下，拿起筷子夾了一塊炒蛋放入口中。
一秒鐘後，他放下了筷子，說：“今晚出去吃。”
張儒壓下瘋狂上揚的嘴角，沉重地點了點頭。
明楚又說：“飯錢從你工資裡扣。”
“老闆，這不合理吧。”張儒控訴道，“你吃飯花的錢，萬一比我工資還高……那我豈不是要貸款上班？”
等等，他好像還欠了一套西裝錢，也要貸款才能還清。
“平日的食材支出可以報銷。”明楚說，“但今天的晚飯花費，必須從你工資裡扣。”
算是對張儒做了兩盤難吃的東西來糊弄他的懲罰。
兩人協商一致吃哪家的時候，天都已經黑儘了。
“燒烤……”張儒狠狠地肉疼了一下，“一頓吃掉小龍蝦半袋貓糧的價格。”
明楚一直有個疑問：“你家貓到底多能吃？”
張儒天天把省錢給貓買貓糧掛在嘴邊，讓他開始懷疑張儒養的並不是一隻貓，而是一頭豬。
這麼小一隻貓，能吃多少貓糧？
“他還在長身體，吃的多點也無所謂。”張儒第一次養貓，不知道買什麼貓糧好，就買的很貴的那種，“做爸爸的，虧什麼也不能虧孩子。”
明楚很疑惑：“爸爸？”
張儒突然腦子一抽，應道：“哎。”
“……”
兩人相視無言，氣氛一度凝固住。
我操，我操……嘴比腦子快。
張儒手忙腳亂，從座位上站起來，嘴巴像打了顫一樣磕磕絆絆：“老、老闆，我……我，我……”
他們點的燒烤已經端上來了，明楚的目光卻冇有從他臉上移開。
“我錯了。”張儒垂著頭認錯，“你知道的，我這個人有些時候就會……”
“沒關係。”
張儒驟然抬起頭，看著明楚周身散發著淡淡的金光。
這難道就是善解人意的天使嗎？
“坐下吧。”明楚說，“看著我吃，不可以碰燒烤。”
他錯了，眼前這個人哪裡是天使？分明就是——惡魔！！！
張儒折騰了一天，肚子都餓扁了。香噴噴的燒烤就擺在麵前，他卻不能碰。
“憑什麼……”張儒小聲嘀咕一句，惹得明楚向他投來注視。
張儒跟他對視了幾秒，越想越不甘心，一怒之下搶走了明楚手裡的那串隻剩半截的燒烤。
他當著明楚的麵，又一次搶走了他送入口中的食物，然後放進了自己嘴裡。
“張、儒。”明楚臉都氣得泛紅了，“你是有什麼特殊癖好嗎？總喜歡吃彆人吃過的東西……”
他究竟有冇有想過，這樣跟……接吻有什麼區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