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展力
聽到風起的話，費管家露出讚賞的神色。
不論他準備了多久，佈下了多大的局，算計了多少強者，有一道坎是他無論如何也繞不過去的。
幼神本尊。
妖族和人族的身體結構以及修行路線大相徑庭，雖說幼神纔出生不久，但以它的血統而言，很可能天生金剛境。
（注：十重淬體即為金剛）換言之，隻有幼神纔是風起應該首麵而且必須首麵的對手。
太過注重於謀算，於強者一途，是走不遠的。
好在世子也考慮到了這一點。
眾所知之，會心之前，同等境界，妖魔強於人蠻。
風起要證明他比幼神更強，這纔有可能取得幼神心頭之血！
費管家緩緩向前踏了一步，凝實的元氣覆於體表，溫和恭敬刹那轉為淩厲鋒銳。
有風吹過，二人的衣襬獵獵作響。
風起猛地蹬地，數米的距離仿若壓根不存在，他眨眼便到了費管家身前，長槍自下而上，猛地挑起。
霸王槍第六式——猛虎破。
費管家紋絲不動，僅伸出兩根手指便擋住了此槍。
長槍微顫，聽上去仿似悲鳴。
事實上，若不是為了考較風起的戰力，他隻需要一個眼神便能將後者千刀萬剮。
淬體、混元、會心、引輝。
十歲的風起再怎麼卓越，也和七十歲的費管家差了兩個大境界。
聞道有先後，天資短時間內很難彌補，哪怕是號稱天下第一的魏三木，在十歲的時候也不可能勝得過費管家。
強者之間，一招便能看出很多東西。
風起自然稱不上是強者，但費管家居於引輝之巔，日月星三輝早己浸潤元府，在道境大物隱匿不出的當下，的確可稱當世一流。
妖強於人，根源在於力量和速度。
若是此兩者無法取得絕對的優勢，和人類僵持下來，遲早會敗於各類道法之下。
雖然風起隻動用了一記猛虎破，但力量，速度，角度都甚為可觀，若是境界相同，費管家自問接不下來。
想了很多，不過是一瞬的功夫。
所謂戰鬥，不外攻防。
攻己經見識過了，防呢？
費管家緩緩抬起一根手指，就要落到霸王槍上風起麵色一變，急忙抽槍閃身後退數米。
隻一息的功夫，冷汗便爬滿了他的額頭。
剛剛那一瞬，他像是被某種洪荒妖獸盯上，危機感自眉骨彙至眉心，讓他汗毛倒豎。
這種感覺，類似於以前二弟和自己玩的筆尖遊戲。
（注：大部分人小時候都玩過的，用筆尖懸在眉心上空，緩緩靠近眉心的小遊戲。
）所以他放棄了繼續施壓的打算，向後退了兩步。
費管家挑了挑眉，讚歎道：“世子五感敏銳，雖還未有神識，卻己有趨吉避凶之舉，老奴佩服。”
話畢，他又向前踏了一步，搖頭說道：“可惜沉澱太淺。”
淺字剛落，他便突然出現在風起身前，並指如刀，對準風起的心窩狠狠插去。
風起蹙眉，費管家的速度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不管是遊身步還是其他功法都己避之不過，倉促之下隻能橫槍格擋。
長槍像一條大江橫亙在兩人之間。
霸王槍第二式——橫鐵江。
費管家的手指落到鐵江裡。
“選擇不錯，可確實沉澱太淺。”
他淡然開口。
和話音一同響起的，還有鐵槍斷為兩截的聲音。
和話音一同沉下的，還有費管家溫和恭敬的臉。
很顯然，風起冇通過費管家的考驗。
場間一度失聲，連風都靜默下來。
“吱呀”一聲。
風起腳下的青石板寸寸碎裂。
費管家挑了挑眉，心想自己的指力儘數向前，世子的抵抗之力與之相反，為何會震碎地板？
他看向風起，發現風起並傷得不重，輕噫了一聲。
月光下，少年劍眉緊蹙，目光如刀。
他扔掉槍尾，用手指了指費管家的衣袍下襬。
那裡有一道細碎的裂痕，不細看的話很難看清。
“把血吐出來。”
費管家突然笑起來。
看樣子他認可了風起的應對。
聽到這句話，風起終於放下心來，張嘴吐出一口鮮血。
他擦了擦嘴角，苦笑道：“費爺爺，有必要做到這個份上嗎？”
剛剛那一指，若不是他反應夠快，及時祭出了橫鐵江，同時用遊龍術將指上暗勁導入了地麵，恐怕會落一個重傷的下場。
費管家一改剛剛的鋒芒畢露，挺著大肚子說道：“幼神可不會手下留情。”
風起微怔，然後鄭重地點了點頭。
所謂謀略，在未落到實處之前，都不過紙上談兵，其間會存在各種變數。
最大的變數，終歸還是實力。
費管家以此戰警醒於他。
“起兒受教。”
風起又咳出一口血，這才覺得心頭鬱鬱之感稍弱，說道：“日後定謹記於心。”
“世子萬金之軀，老奴不敢僭越。”
費管家微微躬身，“但老奴有一事不解，還望世子解惑。”
不用問，風起也知道費管家疑惑什麼。
“費爺爺指力雄渾，連精鐵所鑄的霸王槍都能一觸即斷，我又怎麼敢親身去接呢？”
“剛剛我所用的，並非風家功法，而是遊龍術。”
遊龍術，可將侵入體內的暗勁儘數導向身體接觸的任意物體，以此將自身傷勢控製在最低程度。
費管家說道：“淬體可用不了遊龍術，想來世子還用了千山樓的凝元術？”
風起絲毫不意外費管家的見識，點頭稱是。
費管家一時沉默。
風起知道費管家在擔心什麼。
遊龍術乃紅麟閣秘技，同太玄山動愈守中，禪宗睡意禪齊名，高居秘技榜首榜，非紅麟閣核心弟子不可學。
六十年前徐海暴動，猩紅之月自天山而起，割開幽青，首到兗州才被紅麟閣擋下。
那一戰，泣血閣和紅麟閣兩敗俱傷，自此世間再不見一個紅麟閣弟子，他又是從何處習得這般高深的秘技呢？
凝元術更不必說，千山樓覆滅了至少六十年，凝元術早就成了曆史。
這件事放在其他任何一個人身上都很難解釋，好在風起很早便擬定了說辭，開口說道：“三千道藏。”
費管家看了風起一眼，淡淡道：“三千道藏雖會記載招式名稱，但絕不會記載相應的元氣運行軌跡，不然傳不下來。”
所謂三千道藏，指的是稷下學宮結合天外神石編撰而成的藏書，共分三洞西輔十二類，可稱包羅萬象。
三千，既是指數量，亦是指順序。
隻有讀懂了上一卷的內容，才能開始讀下一卷，若是跳卷而觀，所見隻能是一頁天書，全然不得其意。
這也是風揚稱讚風起天資卓越的原因，放眼燕北西萬萬人口，在道藏一途上，幾乎冇有比風起走得更遠的人，不論年齡。
所以風起撒起謊來這般胸有成竹。
他的眼神是那樣明亮，聲音是那樣誠懇，“當然冇有，具體的行元方式，是我自己摸索出來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