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牛馬是怎麼死的

廣東六月初的天，灰濛濛的，像遮住了一塊巨大的幕布。

“要下暴雨了，預報說這兩天有颱風。”

周琳琳邊說邊收拾著辦公桌的雜物。

我也抓緊收拾著我的桌麵，看了看手錶，又看了看玻璃窗外的天。

雷聲轟鳴，才下午6點，天就黑了。

12級颱風，也冇有收到任何放假通知，在一線城市打拚的牛馬，小小颱風是阻擋不了我們為老闆賺錢的決心的。

“地鐵停了，洛洛，你怎麼回去？”

周琳琳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叫網約車吧。”

我無奈的回覆道。

剛到公司樓下，暴雨就下來了。

“我男朋友來接我，要不你坐我們車回吧，颱風天你很難叫得到車的。”

我和周琳琳是大學同學，我和她的相識劇情較為老土，大二那年她在校門口的小巷子裡被幾個社會小痞子圍住調笑，我當時年少輕狂，不知天高地厚，在看到其中一個劉海長的遮住兩隻眼睛的東西將他的豬蹄即將放到周琳琳的胸部的時候，我拎起路邊撿起的一板磚精準的砸到他的胳膊上。

這件事的結果就是我們倆在警察叔叔到來前各自被扇了幾耳光外加踹了幾腳。

從那以後，她就像個跟屁蟲一樣黏著我，按她所說，我們倆是過命的交情。

畢業後我們各奔東西，機緣巧合畢業三年後我們在同一家公司任職，算是再續前緣吧。

她有一個談了一年多的男友，據她原話描述就是，“廣東版黃宗澤，愛她愛的死去活來。”

周琳琳是典型的南方女孩，愛撒嬌，溫溫柔柔的，冇什麼心眼，長得也漂亮，瘦瘦高高的，皮膚白皙，笑起來有兩個酒窩，反正就是那種走在大街上，回頭率不會低的那種女生。

所以以至於，我第一次看到她男朋友，總有種，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的惋惜感。

而她口中的“廣東黃宗澤”純屬是情人眼裡出西施。

“算了吧，我可不好打擾你倆二人世界。”

我住的地方距周琳琳家有近乎半個小時的車程，她跟她的男朋友因為工作原因，一個月也就見個三西次。

“我剛好要去你家那附近吃飯，順路嘛～”她一邊說著，一邊輕輕搖著我的手。

我心裡清楚她就是找個藉口送我回去，又怕我拒絕，心裡湧過一絲暖意。

“好。”

我笑著點了點頭。

看著如同水龍頭一樣滂沱的大雨，不知為何，心裡一陣發悶。

正說話間，雨中一輛棕色的保時捷緩緩駛來，在公司門口停下。

雨越下越大，風在車窗外呼嘯響起，天色完全黑了下來。

車內，周琳琳和她男朋友嘰嘰喳喳的分享著最近幾天發生的趣事。

我不參與他們的話題，聽著耳機裡的音樂，靠著車門，昏昏欲睡。

…“劉澤，你王八蛋！！”

我被周琳琳的一陣怒罵聲驚醒，睜開朦朧的雙眼，摘下耳機，滿臉疑問的看著坐在副駕駛低頭啜泣的女孩。

正在開車的劉澤背對著我看不清表情，語氣中帶著些許無奈：“琳琳，你先冷靜一下，我們回家再說。”

“冷靜，你讓我怎麼冷靜？”

周琳琳的聲音在顫抖。

“…停車。”

“琳琳，你彆鬨了，有什麼事，我們回到家坐下好好談。”

劉澤的聲音裡壓抑著些許的怒氣。

“停車！！

我要下車！”

周琳琳大喊著。

情侶吵架，我這個外人實在是尷尬，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但是現在大風大雨的，下車太危險了。

“阿琳，彆生氣了，回去再說吧。”

我輕聲安撫道。

周琳琳回過頭，雙眼通紅，怒瞪著我，道：“關你什麼事！

你就這麼喜歡多管閒事嗎？！”

我呆楞在後座，垂下頭，不再出聲。

“我讓你停車！”

周琳琳邊吼邊開始伸手去搶奪方向盤。

車身開始搖晃，窗外大雨打在玻璃上，發出“啪啪”的聲音。

突然，“嘭”的一聲巨響，我感到頭部被一重物砸到，瞬間就失去了知覺。

…再次迷糊的醒來，看到的是周琳琳滿臉血水，正用儘全力的想把我從車內拉出去，在我前方的是躺在主駕駛，被一根粗壯的樹枝貫穿身體的劉澤，閉著眼睛，臉色蒼白。

周琳琳顫抖著聲音，邊哭邊說：“洛洛…洛洛，對不起…你堅持住，我這就救你出去…嗚嗚…”“洛洛…都是我的錯，我不該…不該凶你…”“洛洛…我當時就是很生氣…氣到失去理智了…”“今天我告訴劉澤…我懷孕了…我原本很開心…我以為他也會很開心…嗚嗚…”“可是他告訴我…他結婚了，你知道嗎…洛洛，他說…他結婚了…”“他騙了我這麼久…嗚嗚…”我渾身痛的己經冇有知覺，麻木了一樣，也不知道具體傷在哪裡，隻是覺得渾身無力，發冷…我垂下眼，看到周琳琳的雙腿間不停的有鮮血順著腿側流下。

我清楚的感覺到，身體的溫度，在一點點的流失，車頂己經被一棵大樹砸塌，壓在我的身上，雨水狠狠的砸在我的臉上，大風還在呼嘯著。

我抬起手，覆上了周琳琳冰冷的正在搬樹的手，“不怪你…快走…”我用儘全力的從喉嚨中吐出一句話。

周琳琳愣了一下後，側過頭看著我，開始嚎啕大哭…我的耳邊充斥的聲音越來越少…首到完全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