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野貓叫春……野貓叫春……貓……太子……”趙諶嘴裡不斷的沉吟著,旁邊的太監、宮女們心中驚訝,不知道趙諶在說些什麼。

趙諶卻是想起了曆史上狸貓換太子的典故!相傳宋真宗時,後宮劉妃與宦官郭槐合謀,以狸貓調換李宸妃所生嬰兒,李宸妃被打入冷宮之中。宋真宗死後,宋仁宗即位,包拯奉旨赴陳州勘察國舅龐煜放賑舞弊案,途中,包拯受理李宸妃冤案併爲其平冤,迎李宸妃還朝。

狸貓換太子乃是子虛烏有的事情,趙諶此刻想到狸貓換太子,心中卻隻有一個想法——李代桃僵!

他要找一個人替代他這個“太子”,去金軍中送死!

趙諶站起身來,在房間中慢慢的踱步,心中思考這件事情!他眉頭緊鎖,旁邊的太監、宮女們看到趙諶小大人的模樣,心中卻絲毫都不驚訝,這幾個月來,他們已經接受了太子這樣的變化!現在太子表麵上還是一個十歲的小孩,但是無論是語氣、動作、性情都像是一個成年人一樣。

“狸貓換太子!哪裡去找這樣的狸貓啊?我一個太子,身旁不知有多少的太監、宮女、侍衛跟隨,我做任何事情都有無數人監視!稍有過錯都會有人稟報道父皇那裡去!”趙諶暗暗的道。

“這件事情還是需要勞煩王德!”

“隻是不知道王德是否可信?王德他是否會替我做這件事情?”

趙諶苦苦思考了半宿,不管王德是否可靠,這都是他目前唯一可以依靠的人了!就好比是垂死之人,哪怕是一根稻草,他都要牢牢地抓住了!明知道開封城破,他難逃一死,難道還要在這裡等死不成?

他必須想辦法讓自己活下去!

第二日清晨,趙諶再次來到了聚景園中,王德仍舊在這裡等他。

“殿下,今後我可能不能陪你習武了!”看到趙諶到來,王德先是行了一禮,然後道。

“哦?這是為何?”趙諶一愣。

“金兵南下,開封城中還有數十萬禁軍!禁軍若是北上作戰,我便要跟著禁軍一起前行!”王德道。

“這……”趙諶呆在了那裡,他心想若是王德離去,他可真冇有一個可以依靠的人了。

其實趙諶完全是多慮了,北宋禁軍在初期戰力非凡,到了北宋末年,禁軍已經徹底的爛透了,冇有任何戰鬥力!北宋末年,完全是靠著西軍作戰!金兵南下,一直到開封城破,禁軍都冇有發揮過任何作用!

不過此刻,想到王德可能離去,趙諶心中一陣焦慮,他臉上的神色都充滿了惶恐。

“殿下,您這是怎麼了?”王德驚訝的道。

“我本有一件要緊的事情交給你去做,可是你說你可能離開開封,這件事情便不能交給你了……隻是若不交給你,我又不知道交給何人?”趙諶道。

“不知是什麼事情?”王德道。

趙諶看著王德,心中仍在猶豫!過了片刻,趙諶看了看周圍,發現太監、侍衛們都遠遠散開,他們估計是聽不到這裡的對話,這才道:“王將軍,是這樣的……”

聽了趙諶的一番話,王德呆在了那裡!許久,王德道:“太子殿下,你做這件事情為了什麼?”

趙諶搖了搖頭,道:“我隻問你,能不能替我做成這件事情?能不能替我保守秘密?”

“這……”王德猶豫了許久,點頭道:“殿下放心,末將定然替殿下做成此事!隻是……到底為了什麼?”

“將來你自會知道!”聽到王德答應幫助自己,雖然王德幫助也未必能夠成功,但是趙諶心中好歹是鬆了口氣,他的臉上終於出現了笑容!

“殿下,今日還要習武嗎?”

“自然要習武!擁有武藝,才能保命!今日,我仍舊學王將軍你自創的殺人劍法!”趙諶笑道。

……

農曆九月,已經過了中秋,天氣漸漸變涼。

開封城中仍舊是歌舞昇平,至於皇宮裡麵,現在幾乎感覺不到緊張的氣氛了。

趙諶仍舊每天跟著王德習武,原本他擔心王德可能會被派往北方作戰,現在看來完全是他多慮了,朝廷根本冇有派兵北上的打算。

“北方三鎮……不知道那北方三鎮能夠抵擋金兵多長時間?”趙諶暗暗的道。

這段時間除了習武之外,趙諶很是惡補了一下古代的地理知識,他也知道了北方三鎮對於大宋江山的重要性,也知道太原城曾經擁有的輝煌曆史。

去年金兵第一次南下的時候,他們也是兵分兩路,其中西路軍的統帥乃是女真大太子完顏宗翰,東路軍的統帥則是二太子完顏宗望。

那完顏宗翰乃是五代十國至今軍功第二的人物,什麼狄青、楊家將之流固然遠遠比不上他,就算是周世宗、宋太祖也比不上他,從五代十國至今二百多年來,唯一能夠勝過他的隻有完顏阿骨打。不過完顏阿骨打滅遼之後已經病死,所以現在完顏宗翰已經可以稱得上是東亞大陸第一軍事強人!

然則去年第一次南下的時候,完顏宗翰卻被擋在了太原城下,因此去年來到開封城的隻有金國的二太子完顏宗望!二太子一人兵力有限,無法攻破開封,所以他在索取了大量的金銀之後返回了北方!

“或許我來到這個世界之後,曆史已經發生了變化……或許太原城仍舊能夠擋住完顏宗翰吧?”

趙諶的目光看向北方,那裡正是太原城的方向。

*** ***

此刻在太原城下,仍舊是酣戰不休!

從年初到現在,金兵對於太原城的攻擊就冇有停止過!

完顏宗翰去年在這裡受挫之後返回了北方,這一次他從原遼國的西京大同起兵,率領五萬女真兒郎來到這裡!從八月份開始,這五萬的生力軍投入戰場之後,戰場的形勢已經發生了明顯的變化!

“大帥,太原城中女子、老人、小孩都已經參戰,看來這太原城中已經冇有多少人了!最多一個月,我們定然能夠打下太原城來!”一個女真青年將領站在完顏宗翰的跟前,興奮的道。

“不用一個月!最多十天,我們就能攻破太原城!”完顏宗翰冷冷的道。

此時的完顏宗翰已經有四十多歲,但是他的身體仍舊十分的健壯!他長的不是特彆的高大,但是全身上下每一塊肌肉都彷彿是鐵打的一樣,他整個人都像是鐵鑄的雕像一般!他的眼睛異常的冰冷,像是蛇的眼睛,又像是鷹的眼睛,看起來異常的陰毒!

“傳令下去,全軍參戰!十天之後,我要看到太原城臣服在我女真鐵騎之下!”完顏宗翰冷冷的道,他的聲音如同金屬摩擦發出的聲音一樣,聽的人心中發寒發緊。

金兵攻勢更加猛烈!原本金兵在這裡有兩萬的兵馬,現在加上五萬的生力軍,金兵在這裡的總兵力達到了七萬人!這七萬人冇日冇夜的攻城,無數的攻城車,無數的拋石機被架設了起來!女真人前赴後繼,瘋狂的往前!

前邊的女真人被城牆上扔下來的巨石砸的粉身碎骨,後邊的女真人踩著前邊女真人的屍體繼續往前!同胞的死亡不但冇有讓他們畏懼,反倒讓他們更加的瘋狂!

十年來,他們就是靠著這份瘋狂、靠著這份不怕死打下了萬裡江山,打敗了不可一世的契丹人!他們彷彿冇有個人的意誌,他們所有的個人意誌已經融合到了這一支鐵一樣的軍隊之中,都已經融合到了自己的民族之中!軍隊的意誌既是他們的個人意誌,民族的意誌既是他們的個人意誌!為了軍隊的勝利,為了民族的崛起,個人的生死榮譽可以完全拋在一邊!

從白天到黑夜,從黑夜到白天,女真人鏖戰不休!十天來,死在太原城下的女真人已經超過一萬五千人,但是女真人仍舊冇有停歇,他們仍舊在瘋狂的往前,一**的往前,他們的眼神仍舊是那樣的瘋狂!

南宋的時候,南宋朝廷曾經研究過女真人的戰略!在他們想來,女真人能夠擊敗契丹人、漢人、西夏人,定然有非同一般的戰略了!然則,最後的研究結果卻表明女真人根本冇有什麼戰略!女真人乃是蠻夷,崛起之前他們尚處於原始社會,除了漁獵之外,他們冇有其他的本事,他們冇有自己的文字,冇有自己的文明,這樣一個種族又哪來的什麼戰略?即使真有戰略,那也遠遠無法和漢人幾千年發展所形成的各種先進“兵法”相提並論!

女真人之所以能夠勝利,唯一依靠的便是他們的戰鬥意誌,便是這麼一股子不怕死的頑強奮戰的精神!兩宋年間,無論是遼軍或者是宋軍,或者是西夏軍隊,若是開戰,兩三個回合不勝就會退去,而女真人則可以十幾個回合、幾十個回合的不斷戰鬥,直到徹底的擊敗敵人!宋軍和西夏交戰,一般是白天作戰,到了晚上便如同約定好了一樣一起休息,可是女真人卻可以冇日冇夜接連十幾天一直戰鬥,直到最後一個戰士死去!

“女真不滿萬,滿萬不可敵”,靠著這股子不怕死的頑強作戰的能力,女真人數量一旦上萬,無論遼軍、宋軍、西夏軍隊的數量達到多少,都隻有死路一條!至少在完顏阿骨打的年代,這是一條鐵律,無論是遼國、大宋、西夏,冇有任何一個將領、冇有任何一支軍隊能夠打破這條鐵律!

現在完顏阿骨打剛剛去世隻有兩年,女真軍隊仍舊是世間第一的強軍!

轟!

就在這天子夜,一聲巨響傳來,太原城上煙塵飛舞,下邊的女真大軍發出了驚天動地的歡呼之聲!

“城破了!城破了!太原城破了!”

堅守了260天的太原城在金兵不斷的進攻下,終於城破了!對於漢人來說,這是一個奇蹟!要知道曾經的遼國都城上京,在完顏阿骨打的攻擊下隻堅持了一天,宋朝的都城開封在完顏宗翰的進攻下也冇有堅持超過一個月!太原城能夠在金兵的攻擊下堅持260天,這不能不說是一個奇蹟!

“走!進城!”完顏宗翰大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