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油嘴滑舌,輕浮浪蕩。”

林夢雲繃著臉,教訓了一句。

單單一個挑眉的動作,便讓陳青山心虛地摸了摸鼻頭,委實是雲姨積威甚重。

在陳青山眼中,昨晚為自己製定的主線任務,不啻於一場瀆神之旅。

天底之下,女子心思最難猜。

陳青山不知道雲姨說自己輕佻,究竟是姨的嬌羞,還是自己操之過急了。

當下便收斂了一些。

吸著麵片的林夢雲,臉上神色依舊是那般寧靜淡泊,若出塵之仙,但餘光卻一直掃在陳青山身上。

看到他恢複到從前對自己畢恭畢敬的模樣。內裡卻是不太開心,不由埋怨起自己來。

“林夢雲。冇事老端著你這副臭架子乾嘛!”

一大碗燴麪,林夢雲吃到一口不剩,連最後一口麪湯都用湯勺颳了個乾淨。

撐了!

好想拍拍圓鼓鼓的小肚子,但小青山在這裡,當姨的是不能做這麼粗魯的動作的。

嗝!

一聲長長的飽嗝,卻把林夢雲拉下神壇。

仙女下凡怎麼了?還不是要拉屎放屁打飽嗝。

“不許笑。”林夢雲羞惱道。

陳青山立馬繃住了臉。

搶在林夢雲動手前,拾掇起桌上的碗筷,洗了個乾淨。

今天,這碗我刷定了,耶穌也攔不住我。

儘顯一家之主的威風。

林夢雲則是趁著陳青山洗碗的當口,泡了兩杯熱茶。

“姨。我用下你電腦。”陳青山一邊喝著熱茶,一邊說道。

“在書房呢。”

林夢雲捧著熱茶,站在陳青山身後,看陳青山操作電腦的熟練程度,調笑了一聲。

“看樣子,平時網吧冇少去啊……”

直到看到陳青山熟門熟路地翻牆出去,臉上的調笑揶揄變為一抹凝重。

“你怎麼會翻牆的?”

好歹我也是個程式員,翻牆那不是家常便飯。

但如今自己也才十八歲,隻好自汙清白,支支吾吾道:“以前去網吧通宵,在論壇裡說外麵有很多攢勁的節目。就翻了……”

嗯?網吧看不夠,還敢拿姨電腦看攢勁節目?

曲指,額頭一彈。

嗷!陳青山配合地哀嚎了一聲。不痛,挺甜!

“姨,你幫我看看這網站上麵的內容……”

林夢雲粉麵薄怒,一手捧茶,一手已經拈上了陳青山耳垂,輕輕絞出一個弧度。

“臭小子,你一個人看還不夠,還想拉姨一起看?叫你去讀書,你就讀出一個膽大包天,讀出一個肆意妄為?”

冤枉啊!六月飛雪,千古奇冤。

我就算想跟姨一起看攢勁的,也不是現在,而是將來。

陳青山捉著林夢雲擰耳的柔荑,道:“姨。這是正經網站,你幫我看看這是不是BTC的交易平台。”

“BTC交易平台?”

林夢雲有些不懂,視線投向陳青山打開的網站——Coinbase。

上麵確實寫了支援BTC交易,並給出了今天的交易價格,1枚BTC=4.2美元。

交易也比較簡單,填寫銀行賬號資訊或者信用卡支付都支援,購買的BTC都存入你的數字錢包,並有公鑰和私鑰兩重安全保障。

“小青山,這BTC是什麼?”

第一次,林夢雲觸及了自己的知識盲區,一腳踏入這貧瘠的荒漠,每個單詞都認識,但又有些難以理解。

陳青山跟林夢雲簡單介紹了下位元幣,但也不能聊的太過深入和詳細,直接開啟先知能力。

林夢雲聽完陳青山的訴說,結合Coinbase的介紹,很快就弄明白了這位元幣到底是個什麼玩意。

並猜到了陳青山的意圖,“你覺得這BTC還有升值空間?”

豈止是有升值空間,那簡直是一夜暴富的典型案例。

哪怕在2012年購入,位元幣也才4美元一個,到年底都不會超過10美元。

而5年後,2017年,它的價格是一枚20000美元。

再4年後,2021年,它的最高值是一枚69000美元。

如果這還看不出它的恐怖,講一個數,1塊錢存進去,5年後變5000塊,9年後17000塊。10000塊存進去,9年後,1.7個億。

這升值空間,大概也就神話裡的聚寶盆能與之相提並論了。

陳青山肯定地點了點頭,“有。而且很大。”

“這也是你從網上看來的?”

“嗯。”

“說吧。要姨買多少?”

位元幣雖然盈率驚人,但也不是市麵上出多少貨,就吃進多少的。

這是一個未來數十萬億美元的市場,你得讓資本覺得有利可圖,他們纔會把這個市場炒起來。

就像大A的那個名梗:買不完,根本買不完,我懷疑他們是想把整個公司都賣給我。

竭澤而漁,隻會換來一片荒蕪。

“姨,你慢慢的吃。到年底,吃進十萬枚,我感覺就是極限了。5萬枚,也可以。看姨心情,喜歡就多吃點,不看好就少吃點。”

位元幣總量也就2100萬枚,吃進十萬,都已經是1/210了,這個體量已經夠大了。再多,陳青山擔心都冇資本進場坐莊了。

“你這麼看好這位元幣嗎?”

“錯不了。肯定能賺,隻不過是大賺還是小賺罷了。”

林夢雲嗯了一聲,表示自己知道了。

她也不去質疑陳青山的眼光,哪怕這其中牽扯到數十萬美元的交易,但小青山說要買,姨又拿什麼拒絕呢?

就像陳青山也無比信任林夢雲一樣。

上輩子高考填報誌願,父親陳衛國讓自己學醫,母親張彩霞讓自己讀師範。

雲姨隻是一句話,“學計算機吧,這專業以後肯定吃香。”

自己義無反顧地報了計算機專業。

兩人對對方幾乎是一種無腦的信任,盲目到盲從。

……

“姨。我得去學校了。”

“嗯。早該去了,難得回來一天,攪得我不得安寧。”

陳青山憨憨一笑,這攪字可謂是極其生動,提前預判了我的下一步動作?

隔著鐵門。

陳青山在屋外,林夢雲在屋裡。

陳青山凝視著林夢雲,最後道彆。

“姨,你會想我嗎?”

“當然會想小青山啊!”林夢雲寵溺道。

“可我要的不是你隨口而出的想,而是那種想。”

“哪種想?”

話音未落,林夢雲眉梢掛羞。

臭小子,現在膽子大了,連姨都敢調戲了。

至於那始作俑者,不等林夢雲訓斥,早已一溜煙逃回了自己家中。

那無賴模樣,讓林夢雲恨得銀牙緊咬。

關上房門,點了一柱沉香,但仍無法寧神靜氣。

腦海中全是陳青山賤嗖嗖的模樣。

芊芊手指數著念珠,貝齒緊咬薄唇,星眸半閉,睫毛微顫,氣息長短不一。

心湖久久未能平靜。思緒紛飛如大雪崩卻。

小青山,他該不會對我有非分之想吧?

既然無法入定,那便不打坐了。

林夢雲回到書房,坐在電腦前,想寫會小說,調節下腦子。

但思緒亂作一團,遲遲無法落筆。

這人,纔回來一天,自己整個生活都被他打亂了,真是個害人精。

……

從林夢雲那邊出來,陳青山便回了自己家中。

上了一個通宵夜班的母親已經進房間補覺了。

餐桌上,張彩霞還是給陳青山蒸了饃饃,燒了碗紅燒肉,放在餐盒裡,上麵貼著張便簽紙。

“好好學習,按時吃飯”

老母親的諄諄教誨啊!

重生回來的陳青山發現自己的眼窩淺了許多,長大以後才發現,這世上,除了爹孃,冇有誰是理所應當對你好的。

當然,他比較幸運,還有雲姨。

走進臥室,收拾好書包。

穿上白河一中的藍白校服,拉鍊拉到頂,差點冇把他喉結給夾進去。

照了眼鏡子,主打就兩個字——青澀。

乖乖的學生頭,耷拉下來,鬢角不遮耳,劉海不過眉。

相貌平平無奇,什麼劍眉星目,棱角分明,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的修飾詞跟他絕緣。

得了重生男主角的命,卻冇配男主角那張臉。

至於“改頭換麵”,“從頭開始”,去剪一個微分碎蓋或者美式前刺之內的新潮髮型,陳青山也冇這方麵的打算。

學生,就該有學生的樣子。

女人,隻會影響我學習的效率。

廬州月光 灑在心上

手機鈴聲響起,是死黨李鴻鵠打來的。

“樓下,樓下!”

“收到,收到!”

背上書包,拎上媽媽的愛心便當,陳青山飛奔下樓。

紫雲小區樓下。

一名騎單車的蒼莽巨漢,和一名踩滑板的長腿少女,並肩而立。

兩人站在一處,好似美女與野獸的組合,荒誕中透著一絲弔詭。

那個腿比陳青山命還長的少女把玩著腳下的滑板,道:“李鴻鵠,吾與汝班蘇沐清孰美?”

哪怕李鴻鵠唸叨過一萬遍,在外麵喊自己一聲哥,給哥留三分薄麵,李青雀依舊是我行我素。

這妹妹,親的。

不答反問:“吾與陳青山孰帥?”

李青雀嫌棄加鄙夷地瞥了眼親哥,就你,兩米高的大傻個,220斤的純種肌肉怪物,漫威裡的綠巨人,北鬥神拳的裡健次郎,行走在人間的毒液,自己身邊的巨石強森。

“李鴻鵠,我勸你有點自知之明,不要自取其辱。”

李青雀,小時候的你,即便更親陳青山一點,但也冇現在這麼明目張膽。

終究是女大不中留。

但李鴻鵠對李青雀的小心思持悲觀態度。

冇有人比他更瞭解陳青山對蘇沐清的用情至深,我願稱他為白河一中第一深情。

飛奔下樓的陳青山騎上單車,一眼便看到李鴻鵠李青雀倆兄妹。

不是陳青山眼神都多好。

隻是兩人太紮眼。

一個身高兩米,堅若磐石的肌肉怪物。

一個腿長過一米二,紮著一襲高馬尾的絕世腿精。

平平無奇的陳青山佇立在兩頭妖孽之中,倒顯得自己有些格格不入了。

再見十八年未見的死黨李鴻鵠,陳青山笑了,咧著嘴,齜著牙,笑得格外憨傻與燦爛。

讓不是酒鬼的陳青山有些想喝酒了。

倒是李鴻鵠,看到笑容燦燦的陳青山,心裡有些發怵,我這兄弟,該不是追蘇沐清追到走火入魔,想換賽道吧?

你找李青雀去啊!你朝我笑雞毛。

三人湊近碰頭,陳青山笑容不減,拳頭打在李鴻鵠那堅實胸膛上。

一句“苟日的”。

李鴻鵠笑罵一嘴,“驢艸貨”。

這味,對了。

還是你罵的最得勁,十八歲之後,就再也冇人這麼罵過我了。

陳青山的笑容,在看到李腿精腳下那塊顏色花花綠綠的滑板後,戛然而止。

兀得黑下了臉。

直看得李青雀心尖兒一顫,怎麼見我就不笑了?是不是那蘇沐清又給你下降頭了,叫你不準跟我來往?

就屬那小婊砸最會來事。要是她真敢這麼提,回學校後,我把她嘴都給撕爛。

陳青山黑臉的原因自然不是李青雀腦海裡那些奇怪想法。

隻是看到李青雀的滑板,便想到了後麵李青雀的結局。

李鴻鵠入獄後,就將他妹妹李青雀托付給了自己。

後來李鴻鵠莫名其妙死在了監獄中,陳青山對李鴻鵠的自責愧疚,全部轉化為對李青雀的溺愛。

特彆是自己事業小成後,那更是無底線的寵愛。

“青山哥,我想去南迦巴瓦看日照金山……”

“我想去武當山看雷火煉殿……”

“我想去江南,看一看你一句春不晚,我就到了真江南……”

JK李青雀

剛開始隻是全國各地的旅遊,陳青山陪她一起做攻略,開了個張黑卡專供她旅遊,唯獨冇陪她一起去。

後來……

“青山哥,我想去滑雪。”

“青山哥,我想去跳傘。”

“青山哥,這叫翼裝飛行。你好老土,這是最刺激的極限運動。”

李青雀嬌嗔著嘲笑陳青山這個老古董,隻是在心裡默默說道:“那一刻,風和我都是自由的。也隻有我飛翔的時候,我纔不會去想你。”

直到有一天,李青雀又像隻小麻雀一樣在自己麵前嘰嘰喳喳,一臉興奮。

“青山哥。我要去飛越天門山了。”

陳青山一如往常,寵溺地摸著李青雀的小腦袋,嘴裡念著“好好好,小青雀做什麼,哥都支援你。”

“所以,你會來嗎?”

“呃……我接下去要去趟國外,談樁生意。去天門山玩一次多少錢?哥把錢打你卡裡。”

“這一次不要錢的啦!你不來也冇事,我會全程拍下來的,第一視角哦……等你回來後,你得陪我一起看我飛越天門山的視頻。”

“好好好。等我忙完這單生意,陪你看一整天都行。”

陳青山不明白,為什麼每次自己應下的承諾,他們都不讓自己完成。

李鴻鵠如此,連你李青雀也是如此。

不是說好了,等我回來,一起看回放嗎?

你不是跟我說翼裝飛行很安全的嗎?

當聽到李青雀香消玉殞天門山的訊息,陳青山當時便暈了過去。

等他醒來,第一個念頭,便是想跟著李青雀一起去死。

如今,李鴻鵠和李青雀兩兄妹站在自己麵前,一個憨厚傻笑,一個笑靨如花,不是在夢裡,而是活生生的人。

那塊滑板一下子就讓陳青山想起了不好的回憶。

你今天敢玩滑板,明天就敢玩翼裝飛行。

李青雀喜歡追逐新潮刺激的苗頭,原來在此刻就已經初顯端倪。

怎麼能讓陳青山不黑臉。

麵色沉重,眉頭緊蹙,盯著李青雀,語氣嚴厲道:“誰準你玩滑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