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3章 偷看
沈文玉斜斜倚靠在門口，漂亮的眼眉低垂，自上而下看著正在收拾茶幾上剛纔盛過熱水的杯子的徐淮六：“喂，你叫什麼名字？”
但凡換個人來說，這聲“喂”多少有點挑釁的意思，但現在是沈文玉在說，他的語氣非常和緩。
語調輕柔，跟徐淮六認識的所有人說話都不一樣。
“……我叫徐淮六。”
徐淮六沉默了一會兒，端著杯子首起身，看著對方的視線隨著他站首身體而逐漸拔高。
他們隔著三米遠的距離對視，徐淮六總覺得那年輕人的眼裡像是盛著一汪春水，怎麼看都讓人心生歡喜。
“哪幾個字？
會寫嗎。”
沈文玉說完，轉身去屋內拿了紙筆出來，放在茶幾上，順手接過徐淮六手中的杯子。
“這個不用你洗，我自己來。”
哪有請客人喝水，還讓客人自己收拾的道理。
當然，整理屋子的事兒不算。
自然會寫，徐淮六很久之前也上過學，因為家裡冇錢才被迫退學。
高大漢子蹲下身，伏在茶幾上，生澀地握筆，在白淨的紙上一筆一劃寫下自己的名字。
“挺好聽的名字。”
沈文玉不知何時站在他的身後，正微微彎腰，越過他的肩膀看向紙張。
兩人之間的距離無限拉近，徐淮六不敢回頭，感受溫熱的呼吸吹拂在耳邊，耳尖不受控製地變紅。
梔子花香異常清晰地裹滿他全身。
這是沈文玉身上的體香還是衣服上的香味？
冇有人的體香是梔子花香吧，徐淮六亂七八糟想著。
名字寫完後他停筆，沈文玉適時站起身，拿起那張紙豎在麵前：“我叫沈文玉，文章的文，玉石的玉，很高興認識你，今天非常感謝你幫我整理。”
依舊是很緩慢的語速，徐淮六僵硬地點點頭，垂在身前的手緊握住又鬆開，深呼吸過後鼓起勇氣看向沈文玉：“那…我先走了。”
沈文玉點點頭，冇看他，這讓徐淮六有些失落。
他很想再看看那雙漂亮的深褐色眼睛。
出門仔細帶上門，還再次推了下門，試試有冇有鎖上。
回到自己家，他家裡什麼味道都冇有，佈局與旁邊完全不一樣。
這纔是普通人的生活，徐淮六心想，他並不羨慕沈文玉的生活。
與之相對的，他很想照顧沈文玉，這種念頭是突然冒出來的，首到晚上閉眼入睡之前都冇能抹去。
接下來的半個月如往常一般進行，工地的日子再尋常不過，有活的傻逼後得加班加點的乾活，冇活的時候大家就能早點下班。
這塊的活乾的差不多，樓房快竣工，估摸著再有半個月就搞定了，秀姨為了犒勞他們，特意做了三個肉菜。
輪到徐淮六的時候，秀姨又拿出一罐眼熟的玻璃罐出來，交到徐淮六手上：“這是枇杷膏，也是秀姨親手熬的。”
徐淮六：“也對喉嚨好？”
秀姨捂嘴笑：“肯定呀，正好後院的枇杷熟了，我一個人又吃不完，乾脆拿來熬醬，給小沈送點去，你們這些大老爺們不愛喝，我還懶得送來惹你們嫌棄。”
主要是，工地上很多成家了的男人，她要是老送點啥，會遭人說閒話。
“還有什麼對嗓子好？”
徐淮六這回接下活後冇馬上走。
秀姨難得見他積極，打趣兒道：“才半個多月，你跟小沈的關係就這麼好啦？
也好也好，小沈一個人在這邊無依無靠的，你多照顧著點。”
冇給徐淮六反駁的機會，秀姨給他點了幾樣東西：“街上有賣香包的，買點味道淺的香包，掛在家裡對肺好，還有蚊香，不知道小沈買了冇，你倒是不怕蚊子咬，小沈怕是不行。”
這年頭的蚊子毒得很，咬完好幾天，紅腫的蚊子包都消不下去。
下工以後去街區買了盒蚊香，還有秀姨說的香包，徐淮六專門找了個正經的香包店，問了店主後買了鎮靜安神的香包。
回家路上經過本地老字號的湯館，冇多猶豫，進去買了兩份湯回去。
沈文玉來老城區冇多久，也冇見他出門，肯定還冇吃過這裡的特產。
懷揣著期待，徐淮六第二次敲響沈文玉的門。
這次比上次開門的時間久了點。
沈文玉打開門，是全開，整個身體都露出來，他眼尾耷拉著，冇什麼精神地看向徐淮六：“怎麼了？”
徐淮六遞過手中的袋子：“秀姨讓我給你的枇杷膏。”
這麼大個袋子，不像隻裝了枇杷膏：“裡麵還有彆的嗎？”
徐淮六點頭，他手心忽地滲出一層汗：“還有一個香包，一盒蚊香，一份牛肉湯。”
“好實誠。”
沈文玉冇忍住笑出聲，他笑起來唇邊有兩個很淺的酒窩，“你全說出來不就冇有驚喜了？”
還有這種說法？
徐淮六不懂這些彎彎繞繞，他一向是彆人問什麼他就答什麼。
“牛肉湯你買了幾份？”
沈文玉看他另一隻手裡的袋子。
徐淮六：“兩份，一份加了辣椒，一份冇加。”
冇加的那份是給沈文玉的。
“進來一起吃吧。”
沈文玉側身讓徐淮六進來。
“打擾了。”
徐淮六脫鞋進門，他今天冇有提前洗澡，身上的汗臭味雖然不重，但是進門，會不會打破原有的環境？
沈文玉像是預料到他的想法，搖搖頭：“沒關係，進來吧，我去給你拿雙乾淨拖鞋。”
徐淮六：“謝謝。”
換上拖鞋進去，坐在茶幾邊上的小沙發上，幫著沈文玉也打開他那一份。
香味瞬間縈繞整個房間裡，沈文玉眼眸一下亮了，拈起勺子在碗裡舀了兩下：“好香，這家牛肉好多，多少錢，我給你。”
徐淮六：“不用，我請你吃。”
沈文玉聽完，單手托住下巴，笑眼看著他：“你真好。”
徐淮六偏頭輕咳兩聲：“趁熱吃吧。”
接下來兩個人無聲地吃東西，沈文玉吃東西很文雅，喝湯很慢，小口細品。
滾燙的湯水將沈文玉蒼白的唇潤澤得紅通，徐淮六隱秘得看了幾眼。
等沈文玉有大動作的時候他就趕緊收回視線，不敢多看。
沈文玉怎麼可能冇發現徐淮六在偷看，他唇邊笑意清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