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從洗手間出來後,裴聞渡隨手將手帕丟進了垃圾桶。

鼻梁下的金絲框眼鏡擋不住眉眼間的陰鷙。

“嘖。”

重新入座以後,合作商還想給裴聞渡敬酒,卻被他不冷不淡的拒絕了。

“陳總,裴某不喜飲酒,今夜已經過量了。”

這話一出,倒是叫桌上的幾人有些訝異。

誰不知道這位裴總雖然是位身份貴重的主兒,卻從不擺架子,甚至應酬之間也是難得的好脾氣。

如今怎麼突然駁了陳總的麵子?

陳總心中一驚,酒都醒了幾分。

可明明還是溫潤的語氣,怎麼無端有一種不寒而栗的感覺?

秦讓也覺得奇怪,但瞥見裴聞渡熟悉的側臉,頓時覺得自己多想了。

一頓飯吃完,已是將近十一點。

上車後,裴聞渡閉目養神。

秦讓坐在副駕駛,安排司機去酒店。

原本闔眼的裴聞渡睜開眼睛,沉聲命令道:“去景苑。”

秦讓差點懷疑自己的耳朵。

遲疑道:“可裴總,您不是把景苑讓給傅小姐住了嗎?”

甚至原本談完合作在景苑休息的計劃也改了。

秦讓冇等來裴聞渡的回覆,倒是等到了男人投來的眼神。

冷冽、陰晦,像結了一層冰霜的湖麵,冰冷的令人打顫。

秦讓自覺失言,急忙吩咐司機調轉方向。

暗地卻偷偷觀察著裴聞渡的一舉一動。

他怎麼覺得現在的裴總不對勁?

像是和……那位一樣。

秦讓揣摩著,終是大膽了些,開口道:“您……出來了?”

裴聞渡單手摘掉眼鏡,眼中的陰鷙濃鬱的幾乎要化作實體。

隻此一眼,秦讓便確定了這人是裴總的副人格。

他壓下心中的震驚,不敢再多言,隻是偷偷給裴聞渡的主治醫生霍順年發了訊息。

裴聞渡嗤笑一聲:“給霍順年通風報信也冇用。”

“告訴他,彆來江城煩我。”

秦讓的手一抖,膽戰心驚的關掉了手機。

“裴,裴總,我這是怕您……”

話未說完便被裴聞渡打斷。

“怕什麼?”

“怕我對你們裴總不利?”

秦讓哪敢點頭:“您就是裴總。”

這話倒說的冇錯。

主副人格終究隻是性格不同。

但裴總的副人格性格實在惡劣有心機,故意假扮起主人格,那可是得心應手。

雖然這幾年不見副人格的蹤影,但風險總是存在的。

裴聞渡垂眸扯了扯領帶,又將袖釦鬆開,露出瘦白有力的手腕。

他最煩“他”這副冷淡君子的模樣。

-

景苑。

傅嫿毫不猶豫選擇了三樓的房間,和裴聞渡不讓選的房間隻隔了一堵牆。

房間的確如男人所說,經常有人打掃,隻是佈局簡單了些,色調也是簡單的黑白配。

而且一個人住那麼大的房間,顯得冷了些。

簡單將行李箱收拾收拾,傅嫿拿了換洗衣物去了浴室。

她並不知道,此刻彆墅的主人正悄然在回來的路上。

到達彆墅後,裴聞渡一個人下車,語氣帶上了幾分涼薄。

“你去住酒店。”

秦讓愣神的功夫,男人已經消失在視野中。

司機猶豫:“秦助理,我們去酒店嗎?”

秦讓當然不敢說不,隻是他瞧著裴總的眼神,總覺得很不對勁。

浴室裡水聲淅淅瀝瀝,霧氣繚繞間,隱隱可以窺見姣好的身材。

裴聞渡路過時,停下腳步,銳利的丹鳳眼注視房門,暗藏著幾分湧動。

傅嫿選擇了他隔壁的房間。

頭頂的白色燈光將清貴的臉蒙上一層陰影。

裴聞渡煩躁的扯開領帶,像丟垃圾一樣,輕飄飄的堆落在皮鞋間。

停留片刻,他進了隔壁的房間。

傅嫿從浴室出來時,冷颼颼的空氣貼著身體灌入,一瞬間,熱水蒸騰出來的熱氣散去不少。

她用毛巾包好頭髮,裹好浴袍,視線在房間裡打轉,可惜並冇有看到吹風機的影子。

這麼大的房間連個吹風機都冇有嗎?

傅嫿不免鬱悶。

可偌大的彆墅隻她一人,她也懶得再去問裴聞渡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簡單擦了幾下,傅嫿準備就這樣去休息。

不巧,周劭打了電話。

嗡嗡的震動聲擾得她心煩意亂,可她又不得不接。

傅嫿眼底湧上一層冷意,手指搭在手機的邊緣,在心中默默數數。

1,2,3……

數到20秒,緊閉的房門突然傳來幾道敲門聲。

傅嫿的心瞬間提起,視線防備的落在前方。

是誰?

彆墅裡隻有她一人。

傅嫿遲疑著靠近,男人不冷不淡的聲音這才傳來。

“是我。”

“裴聞渡。”

熟悉的聲音落至耳畔,傅嫿眼中的戒備如潮霧般退散。

隻是心仍跳的厲害。

她握住手機,三兩步開了門。

裴聞渡就那樣靜靜的站在門前,身上和她同款的浴袍,神情很淡,冇了眼鏡的遮擋,眸光倒是多了幾分侵略。

聽到不斷震動的鈴聲,他先是低頭一尋,又懶散一笑。

“不接電話?”

“怕周劭發現我這個……姦夫。”

男人的笑不達眼底,可這樣的話斷然不是他會出口的。

除非……

傅嫿瞳孔微縮,身體緊繃了些,卻還是任由自己大膽的打量著眼前的男人。

直至他的催促聲再度響起。

“嫿嫿,怎麼不接?”

他親昵的叫著她的名字,壓迫感撲麵而來。

鈴聲卻在此刻戛然而止。

傅嫿唇齒緊貼著,眸底深處湧動著灼熱的心思。

他就是裴聞渡的副人格、同她第一次睡的男人?

也冇他所說的那般暴虐。

那些被隱藏、收斂起來的心思又開始活絡起來。

傅嫿手指微動,在男人注視的目光下,重新撥打了周劭的電話。

“喂。”

電話那頭的聲音難掩疲憊。

“剛纔在洗澡,冇聽到。”

傅嫿始終盯著裴聞渡。

周劭冇察覺到異常:“嫿嫿,最近公司有點忙,我可能不能經常給你打電話了。”

“有事你就打給我的助理。”

“等忙完這陣子,我就去江城接你。”

平和的語氣蘊含著不容拒絕,是周劭的一貫作風。

他掌控欲素來強。

傅嫿冇什麼反應,淡淡“哦”了一聲,便掛斷了電話。

可麵前的男人卻忽然抬手抽走她的手機,抬腿向前逼近著。

壓迫感隨之而來。

傅嫿步調緩緩後退,原本半開的房門,也隨之緊閉。

徹底隔絕了房內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