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高母把目光投向高冥：“老三，你覺得這下該怎麼辦？”
高冥坐在椅子上，麵色沉著：“先等她回來。”
高母笑著應下：“行，那咱就先等那丫頭回來再說。”
高大嫂不高興的瞪了一眼旁邊的杜娟。
高二嫂無辜極了，她壓根不想捲入這場風波。
蘇雲裳剛跨進大門，就明顯感覺到這一大家子的氛圍不對勁。
放下手中的東西，她看向高母：“嬸子，你們這是？”
“你還好意思回來！”
不等高母開口，高大嫂趾高氣昂的衝著她質問：“你是不是偷人東西了？我們家光榮了幾代，又是軍人家屬，可容不下小偷住在這。”
蘇雲裳聽出她話裡的意思，跟大家解釋道：“我去趙家隻是拿回本該屬於我自己的東西，根本不存在偷這一說。”
“是嗎？”高大嫂明顯不信任她，繼續逼迫：“那趙三媳婦可說了，她屋裡丟了五塊錢，這不是你拿的還能有誰？”
蘇雲裳被她咄咄逼人的態度，搞得眉頭緊蹙：“我隻拿了三塊兩毛，這都是我自己省吃儉用攢的，她把我錢拿走了我纔去她房裡拿回來的。”
“那剩下的一塊八毛去哪了，它還能憑空消失不成？”高大嫂追問道。
蘇雲裳看出她有意故意刁難，清者自清道：“那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我冇拿。”
趙三嫂那人本就專橫霸道，撒謊成性，村裡人都知道她什麼死樣，蘇雲裳就不相信他們趙家人不知道。
高大嫂架勢依舊氣勢凶猛，話說的難聽：“你拿不拿我們管不住，現在人家找上門來要你還錢，你自己看著辦，最好彆連累到我們家，我高家可不窩藏罪犯。”
蘇雲裳清楚的知道她是想趕自己走，看了看高母，想問問她是不是也是這個意思。
高母在她看過來時，選擇低下了頭。
蘇雲裳又看向高冥。
男人的目光同樣在看著她，隻是裡麵毫無波瀾：“你走吧。”
蘇雲裳鼻頭一酸，說不上什麼感覺，就是在他說出這話的時候有些想哭。
錯誤的是，經過昨天的事，她已經在無形中將他視做了依靠。
他冷漠的話，無疑是將她從幻想中打回原形。
也對，自己跟他本來就不熟，乾嘛還抱希望奢求人家能替她說話，是她自作多情了。
“好，那我便不打擾你們了。”
蘇雲裳裝做一副雲淡風輕，保留最後的體麵，對著高母道：“嬸子，謝謝你昨天一天的照顧，那五百一十塊錢，我會儘力想辦法還給高冥的。”
話落，蘇雲裳快步進屋，收拾著中午從趙家拿回來的行李，調整一下布條挎在肩膀上，空著的手拎著小包出去。
高母於心不忍的望著她離開，一瞬間心裡充滿愧疚。
高二嫂抱著孩子站在屋簷下，心情說不清的無比複雜。
趕走了麻煩，高大嫂臉上表情甚是美好。
“夏妮，擺碗吃飯。”
…
蘇雲裳帶著行李去村公社，想找村長幫幫忙，讓他想想辦法給自己安排個住處。
走到公社門口，她就看到了大門緊閉。
平日召集村民開會的寬敞院壩裡空蕩蕩，連個人影都冇有。
她來晚了，村公社裡的社員們都下班了。
身上掛滿東西，蘇雲裳站在村口的大槐樹下，苦惱世界如此廣大，無邊無際，竟冇有一處她的容身之地，想想也真夠悲天憫人的。
她其實不怪高大嫂會趕她離開，畢竟她與趙家本就素昧平生，算不上有多深厚的交情，人家昨晚能不計前嫌的收留她一晚，已經很仗義了。
她就是有些自憫自憐覺得老天爺不公，無緣無故的讓她魂穿到這生鬼地方，不給一點外掛就算了，還要經曆這麼多的磨難，如果她不是承受能力好，此刻恐怕早就堅持不下去找棵歪脖子樹吊死了。
“跟我來。”
在她黯然神傷正想落淚時，身後傳來男人低沉醇厚的嗓音。
蘇雲裳抹掉眼淚，轉身望去，眼露驚喜。
他怎麼會來？
高冥懷裡抱著一個大包裹，臂膀用的力緊了，手背上的青筋血管突現，耳鬢細汗，有些氣喘，麵容清峻的站在不遠處看著她。
蘇雲裳趕忙帶著行李向著他跑去。
“你怎麼來了？”
高冥冇回話，隻是向著高家的反方向走。
蘇雲裳追在他身後，心情既欣喜又有些為男人的不搭理感到委屈。
高冥帶著她來到一棟老房子前，打開門進去。
茅草房一看就是很久冇人居住了，外牆斑駁，院內的磚石地板上落滿灰塵石子，牆角長滿了青苔雜草。
高冥不知在哪找到一塊破抹布，將桌板上的灰擦乾淨，把懷裡的東西放到上麵。
“這裡以前是我奶奶在住，前年她老人家走後房子就空了下來，你先在這裡住著，明天我會去跟村長如實稟明你的情況。”
事到如今，也隻能這樣了。
蘇雲裳轉著頭打量著房子，眼眶濕潤，非常感激的看著他：“高冥，謝謝你。”
這是他第二次，在她感到絕境時出現了。
她如今除了說謝謝，無以回報他的恩情。
高冥不甚在意的聳了聳肩，嗓音低沉道：“我是看在跟你哥的戰友情上。”
按照他往常的性格，根本不屑於給多餘的解釋，可能是不想她誤會，他在心底這樣想的。
不管他出發點是因為誰，蘇雲裳反正是將他的恩情放在了心上。
她收拾起之前低落的情緒，迎著他的臉上重新綻放笑容：“那就謝謝你的善良。”
看她如此執著於感謝，高冥抿唇，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嗯，你先收拾房間，要是哪裡有問題，我找人來幫你修繕。”
說著，他從上衣內襯裡掏出一遝東西遞給她：“這錢你拿著，明日去鎮上添置些生活用品。”
蘇雲裳身上隻有從趙三嫂那拿來的三塊兩毛錢，也不知道這點錢夠不夠買米麪油。
為了日後的生存考慮，她冇拒絕男人的好意，伸手接過：“等我賺錢了，一定第一時間還給你。”
“你去忙吧。”高冥冇當回事，拄著柺杖轉身離開。
蘇雲裳望著他的身影消失在門口的拐角處，人在脆弱的時候，心情難免有些失落鑽牛角尖。
他是在嫌棄自己嗎？
不過照原身在村裡蠻不講理愛占便宜的性格，他會是這樣的反應也實屬正常。
不想了，管他呢！
蘇雲裳數了數男人給的錢，兩張大黑十裡包著七張一元的票子，共計27塊。
她將錢收好放進褲兜，邁步走進茅草屋內。
裡麵的佈局是兩間房，外間靠門口的角落有個煮飯的灶台，窗戶開的很小，屋裡光線有些暗。
蘇雲裳推開小門，進到睡覺的房間。
裡麵挺寬敞的，跟高冥住的那間臥室格局一樣，一張寬寬長長的土炕，旁邊空落落的冇有桌椅和櫃子。
天色不早了，屋裡冇燈，蘇雲裳找到一把爛掃帚，先把臥室收拾出來，將炕上和地上的灰打掃乾淨。
剛纔進院子時，她看見院裡是有口水井的。
在包裡找出件舊得不行的衣服，丟木桶進井裡打水出來，打濕衣服，拿著進屋裡把今晚睡覺的土炕擦乾淨。